江知梨坐在堂屋主位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残骨被押在堂下,铁链锁住手脚,脸上那道斜疤在烛光下显得发暗。他低着头,呼吸沉稳,像是什么也不怕。
她没开口。
云娘站在门边,低声说:“夫人,人已经审过一遍,什么都不肯说。”
江知梨点头,目光仍落在残骨身上。“你们今晚行动前,有没有人给你们送信?”
残骨不答。
“你不说,我也可以查。”她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但你若配合,我可以让你弟弟活着出牢。”
残骨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动摇。
她转身对云娘说:“把残火带上来。”
残火被拖进来时腿伤更重了,走路全靠人架着。他看见残骨,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江知梨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不说?不说的话,他现在就得死。”
残火摇头:“我说了也没用……他们不会放过我们。”
“谁不会放过?”
“那个戴面具的人。”他声音发抖,“每月初七来一次,带来药和命令。柳烟烟听他的,我们也只能照做。”
“他在哪?”
“不知道……每次都是柳烟烟去接应。我们只负责动手。”
江知梨站起身,看向残骨。“你比他硬气。可你真觉得,你这条命是白捡的?三年前你在城西破庙重伤,是谁给你治的伤?是谁让你活下来的?”
残骨脸色微变。
“我知道你是前朝旧部。”她说,“你们练的是宫中禁术,用的是前朝密药。这不是江湖人能有的东西。幕后之人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权,是为了复国。”
残骨咬紧牙关。
她冷笑一声,回头对云娘说:“去后院,把他母亲带来。”
云娘一怔:“夫人,她年近七十,病卧多年……”
“那就抬来。”她语气不变,“我不在乎她能不能走,我只要她在堂上出现。”
残骨猛地抬头:“你敢动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早就是鬼了。”她看着他,“活人不会半夜杀人,活人不会藏尸井底。你既然做了这些事,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片刻后,两名仆妇抬着一张竹床进来。床上躺着个枯瘦老妇,盖着旧棉被,脸上皱纹纵横,呼吸微弱。
江知梨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还活着。”
她转向残骨。“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让她亲眼看着你被砍断四肢,再拖去乱葬岗喂狗。”
残骨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你不能这样!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她平静地说,“可你怕她死。你不怕自己死,但你怕她死。这就够了。”
残骨喘着气,额头冒汗。
堂内一片寂静。
良久,他开口:“城南废弃医馆地下有密道,通往一处地窖。那里是他们的据点。每月初七,有人从地道进来,留下指令和药包。柳烟烟会亲自去取。”
“还有谁参与?”
“陈家有个管事,姓赵,负责运送药材。库房炭火也是他支的,用来炼迷神粉。还有……城西驿站有个驿丞,帮他们传递消息。”
“前朝余孽?”她问。
“是。”他闭上眼,“他们想毁掉沈家血脉,说是这样才能重启天命。他们说你是罪臣之后,你的孩子活不过二十岁。”
江知梨眼神一冷。
“他们不止针对我。”她说,“他们盯上了我的孩子。二子戍边,三子经商,四女入宫。每一个,都是目标。”
残骨睁开眼:“你不信也得信。他们已经在边军里安插了人,只要时机一到,就会煽动叛乱。你儿子守的那条防线,最容易被攻破。”
她沉默片刻,转身走到桌前,拿起那份名单。上面有十几个名字,都是最近调动频繁的官员。
“柳烟烟是怎么跟他们搭上的?”
“她是假神女。”残骨说,“自称得天启,能改命数。其实她是被选中的容器,体内有邪物寄生。那人用她牵制你,同时收集气运。”
“气运?”
“他们相信,强者之气能助他们复活旧主。你的孩子天生贵相,尤其是二子,命格带将星。只要杀了他们,就能夺其气,逆天改命。”
江知梨手指收紧。
她想起昨夜河边那件湿衣,想起柳烟烟消失的方向。她不是逃,是在执行任务。
“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等。”他说,“等你松懈,等孩子离府,等边关起火。一旦战事爆发,他们就会动手。”
她盯着他。“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地窖里有账册,记录所有交易和行动。还有面具人的手令,用朱砂写的,盖着前朝印玺。柳烟烟每次取信,都会带回一封。”
“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们准备在下月初七动手。那天是月蚀,他们说是‘天门开启’之时。他们会同时对三个孩子下手。”
江知梨转身,走到窗边。
窗外夜色未散,风穿过庭院,吹动檐角铜铃。她想起沈怀舟昨日带来的消息——边军粮草异常短缺,有人私卖军粮。她当时以为是贪腐,现在看来,是早有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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