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袖口的血迹已经干了。
江知梨刚回府,云娘就迎上来,手里攥着一封急信。
“三少爷的商队,在青石岭被劫了。”她低声说,“人没事,货全丢了。”
江知梨接过信,拆开只扫了一眼。信是沈晏清亲笔写的,字迹比平时乱,最后两句写着:
“对方有官印令牌,拦路时说是巡查私货。我认得那枚印,是户部刘大人的私章。”
她把信纸折好,放进袖中。
没说话,转身进了书房。
云娘跟进来想问,见她站着不动,便停在门口。
江知梨闭了闭眼。
心声罗盘动了。
三个字跳进脑子里:
“刘大人派。”
紧接着又是七个字:
“夺路灭口,不留证。”
十字符号断开,像刀刻的一样。
她睁开眼,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个名字——刘仲元。
这是户部右侍郎,掌管南境赋税三年,表面清廉,实则暗控三条商道。沈晏清最近打通北地皮货线,绕过他的关卡,直接运往京城,利润翻倍。这一步,动了他的根。
她放下笔,对门外说:“备马车,我要出城。”
云娘愣住:“您去哪?”
“黑市。”她说,“我要见老刀。”
——
老刀不是真名。
他是京郊黑市的头目,专做赃物买卖,也替人销账、换身份。只要给够银子,连官府通缉令都能抹掉名字。
黑市在城西废窑区,入口藏在塌了半边的砖房后。马车停在路口,江知梨独自走了进去。
巷子窄,两边堆着破箱子和烂布袋。几个守门的汉子拦住她,其中一个认出她穿的衣服料子不一般,没敢动手搜。
“找谁?”那人问。
“老刀。”她说,“就说沈家的人来了。”
那人进去通报。过了片刻,帘子掀开,老刀走出来。
他五十上下,脸上横着一道疤,左眼浑浊,右手只有三根手指。穿一件灰布褂子,腰上别着把短匕。
“夫人亲自来,少见。”他嗓音粗哑,“什么事?”
江知梨没答话。
她从袖中抽出一块铜牌,轻轻放在桌上。
老刀低头一看,脸色变了。
那是刘仲元的私印模子,只有贴身幕僚和心腹才见过。更别说,这块是能盖出红印的实印,不是拓片。
“你哪来的?”他声音压低。
“你不该问。”她说,“你该想,它为什么在我手里。”
老刀盯着那块印,没动。
“三日前,沈家商队走青石岭,被打着户部旗号的人截了。”她说,“货是北地貂皮、鹿茸,价值八千两。带队的是刘大人的巡防副使,用的就是这枚印。”
老刀抬头:“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那些货现在在哪。”她说。
老刀沉默片刻:“货已经分了。一部分进了官仓,一部分……进了刘大人家的库房。”
“我知道。”她说,“我还知道,他打算把这事栽给山匪。他已经买通了县衙,明天就会发告示,说商队走私违禁品,当场焚毁。”
老刀没否认。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来找我?”他问。
“因为我要他亲口承认。”她说,“我要他在活人面前认下这笔账。”
老刀冷笑:“你疯了?他是朝廷命官,你拿个私印就想逼他?”
“我不是逼他。”她说,“我是给他选择。”
她往前一步,直视他:“你替我传句话——刘大人想谈,还是想死?”
老刀瞳孔一缩。
“你不怕我说出去?”他声音沉下来。
“你说出去,我就说这印是你偷的。”她说,“你这些年替他销赃多少次?户部每年多出来的五千石粮,是不是都从你这里洗成白银?你猜,御史台有没有兴趣查一查?”
老刀的手慢慢握紧。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他只是个中间人,真正吃肉的是上面那位。可一旦撕破脸,第一个被推出去填命的就是他。
“你到底要什么?”他问。
“我要他交出两个东西。”她说,“第一,沈家丢失的货单原件。第二,那个巡防副使的亲笔供词,写明是谁下令劫货。”
老刀皱眉:“他不会给。”
“他会。”她说,“因为他比我更怕死。他贪了十年,家里藏着三万两银票,两个外室,五个孩子不在族谱上。他儿子今年参加科考,卷子还没拆封,我就能让主考官知道他贿赂了阅卷小吏。”
老刀看着她。
这个女人不像表面那么安静。
她每一步都踩在命门上。
“我可以传话。”他说,“但他不见得会听。”
“那就告诉他。”她转身走向门口,“三天后,我会把这枚印送到都察院。如果那时我没收到我要的东西,我就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户部侍郎靠抢商队过日子。”
她走出去几步,又停下。
“还有件事。”她回头,“告诉刘大人,下次想动手,别用自己的印。太容易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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