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梨坐在内院的窗下,手里捏着一枚银针。针尖朝上,抵在指尖。她没动,也没说话。
云娘从外头进来,脚步轻。她走到桌边,把一封信放在案上。
信是刚送来的,封口没拆。
“沈棠月今早在园子里碰见一个人。”云娘低声说,“赵家的公子,前些日子在酒楼闹过事。”
江知梨抬起眼。
“他说是来还书的。”云娘继续道,“棠月小姐去年借过一本《诗集》,他记了半年,今天亲自送来。”
江知梨把银针翻了个面,针尾朝上。
“她收了?”
“没有。但两人说了话,站了小半刻钟。后来是丫鬟去叫,她才走。”
江知梨放下针,拿起信。
信纸很薄,展开后只有几行字。是周伯的手笔,写得慢而稳:
“赵氏子近日常出入城南赌坊,欠银三百两。昨日与人密谈,提‘沈四小姐’三字。言语不善。”
她看完,折好信,压在茶杯底下。
窗外有风,吹起帘子一角。她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轻快,带着点急。
沈棠月走进来时脸上还有笑。她站在门口喘了口气,裙摆还在晃。
“娘。”她叫了一声。
江知梨看着她。
“我回来了。”沈棠月走近,“刚才在园子里遇见一个男人,说是赵家的。他把书还我了。”
江知梨点头。
“一本旧诗集。”沈棠月坐下,“他说他妹妹也喜欢读,想找我讨教。”
江知梨问:“你答应了?”
“我没说不。”她低头,“我觉得他不像坏人。”
江知梨伸手,从袖中取出心声罗盘。它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片,表面无字。但她知道什么时候能听。
今日第三段心声,刚刚响起。
十个字——“骗财色,速下手”。
她收回手,玉片贴进袖中。
“你知道赵家那小子做过什么?”她问。
沈棠月摇头。
“他上个月骗了一个商户的女儿。”江知梨说,“那人陪嫁的箱子还没抬进屋,他就把银票换了庄票,转头就卖了。那姑娘发现时,他已经赌光了。”
沈棠月睁大眼。
“他还打过丫鬟。”江知梨继续说,“因为不肯替他送信。那个丫鬟现在还在医馆躺着,腿断了没接好。”
沈棠月嘴唇动了动。
“你说他不像坏人?”江知梨反问。
“可他今天……很客气。”
“骗子都这样。”江知梨说,“先让你觉得他不一样,再一点点把你拉进去。等你发现不对,已经晚了。”
沈棠月低下头。
“你今年十七。”江知梨声音不高,“不是七岁。有人专门盯着像你这样的姑娘,家里有钱,心又软。你以为他是真心,其实他只想拿走你能给的一切。”
沈棠月手指抠着裙边。
“我不想信。”她小声说。
“你可以不信。”江知梨说,“但你要记住,他今天来还书,为什么偏偏是你出门时碰到?为什么别的时间不来?为什么一本没人看的诗集,他能记得半年?”
沈棠月没抬头。
“这不是巧合。”江知梨说,“这是算计。”
屋里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沈棠月问:“那我以后不见他就是了。”
江知梨看着她。
“你以为躲开就行?”她反问,“他要是到处说你冷落他,辜负他一片心意呢?要是有人说你沈家女儿傲慢无礼,拒人千里呢?”
沈棠月脸色变了。
“他会这么做。”江知梨说,“而且做得比你想的更狠。他会让人觉得错的是你,不是他。你会被议论,被指责,甚至影响你日后婚事。”
沈棠月咬住下唇。
“所以不能只是不见。”江知梨说,“要让他不能再靠近你一步。”
沈棠月抬头:“怎么做到?”
江知梨没答。她起身走到柜前,打开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几张纸,都是最近几日府外传回来的消息。
她抽出一张,递给沈棠月。
纸上写着赵轩近十日的行踪:
初五,赴春香楼宴饮;
初七,入城南赌坊,输银二百两;
初九,与商贾之妻密会于茶肆;
十一,夜访青楼,留宿至次日午时。
“这些都是真的?”沈棠月问。
“每一条都有证人。”江知梨说,“包括他身边的小厮。那人贪钱,我已经见过他两次。”
沈棠月手有点抖。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江知梨说:“明天他还会来。”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没拿到想要的东西。”江知梨说,“骗子不会一次就放弃。他会再来,换种方式,换个理由。可能说是来道歉,可能是带礼物,也可能装病求见。”
她停顿一下。
“我会让他进来。”
沈棠月猛地抬头。
“你别怕。”江知梨说,“这次,我们等他主动露出破绽。”
第二天上午,门房来报:赵家公子登门,说是专程来赔罪,带来一盒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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