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纸,江知梨正坐在案前翻看云娘昨夜送来的密报。纸页上字迹潦草,写的是城南几处暗桩的动向。她指尖划过一行“北关军营近三日有异”,眉头微动。
就在这时,心声罗盘响起。
“二子被排挤。”
五个字,如针扎进耳中。
她立刻合上密报,起身往外走。云娘迎面进来,手里捧着一封信。
“是二少爷军中的信使送来的,说昨夜才到,不敢耽搁,连夜递了进来。”
江知梨接过信,拆开只扫了一眼。信是沈怀舟亲笔,内容简短,说近日操练正常,粮草无缺,一切安好。
可越看越不对。
他从前写信从不说“一切安好”这种话。出征半年,每次来信都只写战况、兵力部署、敌情动态,从不报平安。如今突然来一句“一切安好”,反倒像是在掩饰什么。
她把信递给云娘:“叫人备马,我要去北关军营。”
“您亲自去?”
“他那边出事了,瞒着我。”
半个时辰后,江知梨已骑马出城。一路疾行,未作停留。北关军营距城二十里,晌午前便到了营门外。
守门士兵认得她是沈怀舟母亲,通报后很快放行。她直奔主帐,掀帘而入。
沈怀舟正在擦拭铠甲,听见动静抬头,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娘?您怎么来了?”
“你写信说一切安好。”她盯着他,“那你告诉我,什么叫一切安好?”
他动作一顿,低头继续擦甲:“我没出事,营里也没乱,不是安好吗?”
“那你的心声为什么告诉我,你在被人排挤?”
沈怀舟猛地抬头:“什么心声?”
“我不需要解释。”她走近一步,“你只需回答我,是不是有人压你军功?克你粮饷?还是故意在演武时让你出丑?”
他沉默片刻,放下布巾,站起身:“都不是。”
“那是?”
“是调令。”
“调令怎么了?”
“上月我带小队剿了北山流寇,斩首十七,俘虏三十。按例应升一级,补入前锋营统制。可兵部下来的调令,却把我调去了辎重营。”
“辎重营?”
“管运粮、修路、搭营帐的地方。从前线将士眼里,等于贬职。”
江知梨眼神一冷:“谁下的调令?”
“兵部签发,但据我所知,是军中几位老将联名提议。说我年轻资历浅,不宜掌实权。”
“他们还说了什么?”
沈怀舟顿了顿:“说我母家出身侯府,怕我借势结党。还说……我娘刚经历宅斗风波,恐我心浮气躁,不宜带兵。”
江知梨冷笑一声:“他们怕的不是我,是你的功劳。”
她转身走到案前,拿起桌上一份军报翻看。上面写着近半月各营操练成绩,沈怀舟名字下空着,没有记录。
“你没参加演武?”
“他们不让我上场。”
“理由?”
“说新调任需三个月考察期,期间不得参与实战演练。”
“那士兵听你的吗?”
“一半听,一半观望。有些人跟着老将走。”
江知梨放下军报,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军令如山。我不服也得忍。”
“忍?”她反问,“你前世就是这么忍到战死的?”
沈怀舟脸色一变。
“你说有人围杀你,无人救援。现在呢?他们先削你权,再断你功,最后让你孤立无援。这和前世是不是一样?”
他握紧拳头:“可这是军中,不是家里。您不能像对付陈家那样,一杯毒粥就解决人。”
“我不用毒粥。”她声音平静,“我用证据。”
“什么证据?”
“他们打压你的证据。每一次扣粮、每一次压功、每一次演武缺席的记录,都要留下。你手下有没有可信的人?”
“有两个百夫长,跟我从战场上活下来的。”
“让他们记下每日异常,包括口令变更、任务分配、粮草出入。每一项都要写清楚时间、人物、地点。”
“这有用吗?”
“有用。只要积累够多,就能证明你是被刻意针对。到时候不是你争权,是他们在搞派系斗争。”
沈怀舟看着她:“可兵部不会轻易查军中旧将。他们根深蒂固,背后还有勋贵支持。”
“那就让皇上知道。”她说,“你上次剿匪的战报,是谁压下的?”
“上报了,但批文迟迟不下。”
“那就是被截了。你重新整理一份,附上俘虏名单、缴获兵器数目、当地百姓证词,我带回城交给周伯,请他想办法递进宫。”
“您确定能递进去?”
“我女儿在宫里伴读。她不能直接递,但能让皇上‘偶然’看到。”
沈怀舟沉默许久,终于点头:“好,我这就开始准备。”
江知梨看着他:“记住,别冲动。你现在越是沉住气,他们越容易松懈。等他们觉得你认命了,才会露出破绽。”
“可士兵们怎么看我?我现在像个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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