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江知梨就起身了。她没让云娘进来梳头,自己取了那根玉簪插进发间。簪子冰凉,贴着头皮滑进去时,她手指顿了一下。
昨夜她说要让陈婉柔看见这根簪子,现在机会来了。
她走出内室,堂屋已经收拾干净。账本还摊在桌上,火盆里的灰烬早已冷透。她走到桌前,翻开一页,笔尖蘸墨,在空白处写下两个字:“西院”。
这是给沈怀舟的暗号。
他今早带人巡防城南,顺路会经过陈家老宅。只要看到这两个字,就知道该做什么。
她合上账本,刚放下笔,外头传来脚步声。
云娘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西跨院的人动了。”她说,“陈婉柔一早去了后厨,给了厨娘半吊钱,说想借灶火炖点药。”
“药?”江知梨问。
“说是安神的。她这几日睡不好。”
江知梨冷笑一声。谁不知道她昨晚写了一夜的信,烧了一地的灰?睡不好是真,但要炖药,怕不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时辰前。回来时手里拎着个布包,没打开看,直接回了院子。”
江知梨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阳光照进来,落在她袖口上。她轻轻抚了抚衣料,低声说:“去把管家叫来。”
云娘点头出去。
不多时,管家跟着进来,低头站在堂下。
“夫人有何吩咐?”
江知梨没有看他,只问:“你昨天轮值几更?”
“回夫人,三更到五更,在东门守着。”
“那你知道陈婉柔昨夜有没有出府?”
“这……小的不知。”
“她没走正门,是从角门溜出去的。”江知梨转过身,“带着包袱,穿的是灰布裙,帽子压得很低。你东门守着,西角门却没人管。是不是最近松懈了?”
管家脸色变了变:“是小的疏忽。”
“我不是怪你疏忽。”江知梨声音不高,“我是想知道,她去见了谁。”
管家低头不语。
江知梨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道:“你女儿今年十六了吧?前些日子说想配个小厮,是你挑的?”
“是……是小的做主。”
“挑得好。那小子手脚勤快,嘴也严实。”她顿了顿,“可要是哪天被人拿住把柄,逼你做事,你怎么办?”
管家猛地抬头。
江知梨依旧站着,目光平静:“我给你一个机会。今天中午之前,把你知道的事说出来。否则,我不介意换个人当管家。”
管家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江知梨也不再问。她转身坐下,拿起茶杯吹了口气。
“你可以走了。”
管家退出去时,背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片。
云娘站在门口,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轻声问:“他会说吗?”
“会。”江知梨说,“他不怕死,但他怕连累女儿。”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管家又回来了。
这次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一只木箱。
“夫人,这是……这是陈婉柔托我藏的东西。”他说得艰难,“她说若有人查,就说没见过。”
江知梨让人打开箱子。
里面是一叠信纸,字迹娟秀,内容却是密报。有城南客栈的入住名单,有侯府护卫换班的时间,还有几封写给刑部某位官员的求荐信。
最底下压着一块令牌——正是昨日陈婉柔进府时用的通行令。
“这些是你帮她藏的?”江知梨问。
管家跪下了:“小的不敢不从。她拿住了我的把柄……她说若我不帮忙,就把我和她之间的事抖出去。”
堂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云娘站在旁边,睁大了眼。
江知梨却没有惊讶。她慢慢翻着那些信纸,最后抽出一张空白的,放在桌上。
“你说你们之间有事?”她问,“什么事?”
管家额头冒汗:“我们……我们曾有过私情。三年前她在祠堂守灵,我送去饭菜,后来……后来就有了往来。”
“原来如此。”江知梨点点头,“难怪她能进出自由,难怪她知道府中布防。你是她的内应。”
“小的知罪!”管家磕了个头,“可小的已与她断了关系!是她逼我重新联络,说只要帮她拿到掌家权,就保我一家平安!”
江知梨放下纸,看向窗外。
阳光正照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树影横在地上,像一道裂痕。
她站起身,走到管家面前。
“你起来吧。”她说,“只要你配合,我不追究过去的事。”
管家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但你要做一件事。”江知梨说,“今天晚上,去她院里,像从前一样见面。我会派人守住四周,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让她以为你还站在她那边。”
管家脸色发白:“可……可她若是察觉……”
“她不会。”江知梨打断他,“她现在急着往上爬,顾不上细想。她需要你这样的棋子,哪怕旧情已断。”
管家咬了咬牙,终于点头:“小的……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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