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是直接送到栖霞院客厅的。
食盒精致,菜品是地道的山野农家风味,却做得极为讲究。
清蒸山泉鱼鲜嫩无比,只加了一点姜丝和葱段。
野菌土鸡汤色泽金黄,香气扑鼻。
清炒时蔬是刚摘的,脆嫩清甜。
还有一道用山庄自种糯米和桂花做的甜点,软糯香甜,恰到好处。
四人围坐在客厅的小圆桌旁,安静地享用这顿山间第一餐,窗外是静谧山色,口中是天然至味,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饭后,秋鼎杰和簧星决定去探索后山步道,换上了轻便的运动鞋和外套。
姜衡和李佩恩则选择先去茶室感受一下氛围,顺便手谈一局。
山间的步道以古朴的青石板和原木栈道为主,蜿蜒向上,依山势而建,并不陡峭,却别有野趣。
两旁是高大的乔木,落叶乔木的叶子已变得金黄或火红,常绿树种依旧苍翠,阳光透过疏密有致的枝叶,洒下明明灭灭、跳跃着的光斑,在地面厚厚的落叶地毯上绘出抽象的画作。
空气清冽得仿佛带着甜味,深深吸一口,能闻到松针的清苦、某种野菊的淡香、湿润泥土的芬芳,还有隐约的、来自更深处林木的、难以名状的草木气息。
秋鼎杰走在前面,像只欢快的小鹿,不时回头朝簧星招手,或者发现一片形状完美的枫叶、一颗滚落在地的毛栗子、一丛颜色奇特的蘑菇,就会大呼小叫地让簧星来看。
他的笑声清脆,回荡在寂静的山林间,惊起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扑棱棱飞向更高处。
簧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始终落在那活泼跃动的身影上,看着他被阳光染成温暖蜜色的发梢随着动作跳跃,看着他因为运动和小兴奋而泛着健康红晕的脸颊和耳尖,看着他偶尔弯腰时T恤下摆露出的一截纤细柔韧的腰线……眼底是化不开的、近乎宠溺的温柔。
山林幽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呼吸声、秋鼎杰偶尔的惊叹声,以及风吹过林梢的呜咽。
“阿星!你快点儿!上面那个转弯处,视野好像更开阔了!说不定有观景台!”
秋鼎杰站在高十几级的栈道上,转身朝他伸出手,眼睛亮得像坠入了星辰,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簧星加快几步,拾级而上,稳稳握住那只伸向自己的、温热甚至有些汗湿的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暖流透过皮肤传递过来。
他借力登上,与秋鼎杰并肩。
果然,拐过这个弯,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半悬于山崖之上的木制观景平台跃入眼帘。
平台不大,四周有齐腰的木栏杆,视野却极佳,几乎能俯瞰大半山谷。
群山层峦叠嶂,秋色在这里仿佛被上帝尽情挥洒,金黄、橙红、赭石、墨绿……层层叠叠,无边无际,如同巨幅的斑斓织锦铺陈到天际。
山谷中,清晨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尽,化作丝丝缕缕的乳白轻纱,缠绕在山腰林间,随风缓缓流动,平添了几分仙气与灵动。
“好美啊……” 秋鼎杰趴在光滑的木栏杆上,下巴抵着手背,由衷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所有的阳光好动在此刻都沉淀下来,只剩下纯粹的欣赏与沉浸。
山风比下面更大些,带着凉意,拂起他额前汗湿的碎发,也吹动他宽松的外套衣角。
簧星站在他身侧,同样静静凝望着这壮阔而宁静的景色。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总能让人心生敬畏,也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与安宁。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秋鼎杰的身体轻轻靠了过来,肩膀挨着他的肩膀,传递着依赖的体温。
“阿星,” 秋鼎杰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山风吹散,却又清晰地钻入簧星耳中,带着一种罕见的、沉静的感慨,“能和你就这样站着,看山,看云,真好!”
簧星伸出手,将秋鼎杰那只搭在栏杆上、被山风吹得微凉的手握进自己温暖干燥的掌心,慢慢焐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他望向更远的、云雾缭绕的山巅,“以后,还会有不同的山,不同的水,不同的风景。累了,倦了,或者就是单纯想看看天地辽阔的时候,我们就来。”
他收回目光落在秋鼎杰脸上,眼神深邃而专注,“山一直在那里。我,也会一直在。”
秋鼎杰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涩的热意逼回去,然后转过头,对着簧星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甚至有些傻气的笑容,重重地点头:
“嗯!”
声音响亮,带着满满的信任。
他反手,更紧地握住簧星的手,十指交扣。
两人在观景台又停留了许久,直到山风渐凉,才牵着手,慢慢沿着原路返回。
下山的路比上山轻松,心境也更为开阔宁静。
与此同时,山庄另一隅名为静心的茶室里,则是另一番光景。
茶室临水而建,一半伸出水面,三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残荷听雨的池塘和几株姿态遒劲的古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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