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支援藏西，我成了封疆大吏 第172章 风雨满楼

宛城的四月天，本该是草长莺飞、暖意浸人的时节，可一股裹着湿冷潮气的寒流，硬是席卷了整座城市，把经开区里如火如荼的建设热潮，冻得瞬间没了声息。危机的苗头，起初是悄无声息冒出来的，半点声响都没有。

最先嗅出不对劲的，是市金融办盯着重点企业资金流水的专员。每周一次的例行简报会上，一行不起眼的数据波动揪紧了他的神经：给“未来汽车”配套电池管理系统核心部件的锐科电子，一笔五千万的到期银行贷款，居然申请了展期。

几乎是同一时间，经开区管委会也递来了消息——未来汽车宛城基地项目指挥部，拿“优化施工方案”当理由，书面申请暂缓支付上一阶段的工程款，涉及的金额，足足有好几亿。

这两件事看着八竿子打不着，却像两颗石子，“咚”地砸进市金融办主任和经开区一把手王建国的心里，溅起老高的波澜。两人几乎是同时，把电话拨给了林辰。

“书记，情况有点邪门。”金融办主任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紧张，“锐科的现金流一向稳得很，突然展期根本说不通。我侧面打听了下，说是未来汽车那边的货款，结账周期……拉长了不少。”

王建国的语气更沉，像是揣着块石头：“林书记，未来汽车给的理由太含糊了。施工队已经有情绪了，再这么拖下去，别说耽误进度，搞不好要闹出劳务纠纷。”

林辰捏着话筒，心猛地往下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成冷冰冰的现实。他当即吩咐王建国和金融办，动用所有合规的渠道，把未来汽车总部的真实财务状况摸清楚，同时严令：这事必须绝对保密，半点风声都不能漏，免得引发恐慌。

可坏消息的传播速度，远比他们的管控手段快得多。宛城这边还没摸清底细，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经从外头呼啸着扑了过来。

先是财经媒体上冒出些零星报道，拐弯抹角地质疑某些新兴造车势力“烧钱”太狠，暗指资本市场的态度已经变了。没几天，一篇题为《“未来汽车”资金链承压，百亿投资恐“搁浅”？》的深度调查，就登在了一家影响力不小的财经周刊上。

文章没明着提宛城，但里头说的“中西部某重要产业基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指的是谁。报道把未来汽车高昂的研发投入、沉甸甸的运营成本，还有近期融资碰壁的窘境扒得底朝天，字里行间都在预言，这家企业怕是要扛不住现金流的重压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篇文章就像根导火索，“嗤”地一下，把整个舆论场都点炸了。网上质疑的、嘲讽的声音铺天盖地，更要命的是，恐慌情绪顺着产业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短短几天，局势就彻底变了味。和未来汽车沾边的本地配套企业，一个个坐立不安，，一个个坐立不安，天天往经开区跑，打探消息。两家已经签了入驻协议的外地核心供应商，干脆直接发函给宛城方面，说要“重新评估投资环境风险”，单方面宣布暂停项目推进。

最致命的是，给这个项目放贷的几家商业银行省分行，也纷纷派人往市金融办跑，嘴上客客气气的，话里话外却逼着要未来汽车项目的最新风险评估报告。资金的闸门，正一点点往死里关。

屋漏偏逢连夜雨。省发改委一份关于“切实加强重大项目风险管控，审慎评估地方政府债务风险”的明传电报，又恰在此时下发。虽是对全省工作的普遍要求，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字字句句都像是专门冲着宛城来的。

所有的压力、质疑，乃至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瞬间全聚焦到了市委常委会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椭圆形的会议桌旁，每个人的脸都绷得像块铁。

李伟市长第一个开口，面前摊着那份财经周刊的复印件，脸色铁青，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同志们，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未来汽车’一个项目的成败，是它可能引发的系统性风险！”

他重重地敲着桌面，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么大的投资，万一打了水漂，不光是财政损失，更是对宛城信誉的致命打击！配套企业怎么办？银行抽贷怎么办？已经征用的土地、盖了一半的厂房怎么处置？更严重的是，外界会怎么看我们？宛城的投资环境是不是有问题？我们引进项目的决策是不是太草率了？！”

越说越激动，他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方案：“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控制风险，切割风险！我建议，立即成立应急处置领导小组，由我担任组长。第一，马上约谈未来汽车方面，限期让他们说明情况、拿出解决方案，不然我们就走法律程序；第二，对已经投进去的财政资金和土地资源，全面审计评估，做好资产保全的预案；第三，所有和未来汽车产业链相关的后续项目，一律暂缓审批，新政策也别出了，等风险明朗了再说！不能再被这家企业拖着往火坑里跳了！”

李伟话音刚落，张涛副书记就立刻接话，语气沉痛得像是在做检讨：“李市长的担忧很有道理，也很及时。这事儿再次提醒我们，发展不能光看眼前热闹，更得盯着长远的风险。有些项目，听着高大上，实则根基虚浮得很，就像沙滩上的城堡，潮水一冲就塌了。”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隐晦的指责：“我们招商引资的时候，是不是太执着于‘高精尖’的名头，反而忽略了项目的稳健性和抗风险能力？是不是对企业的真实财务状况，缺乏足够审慎的尽职调查？这个教训，太深刻了！我完全同意李市长的意见，必须立刻刹车，全面评估，绝不能让损失继续扩大！”

几位和李、张走得近的常委，也纷纷跟着附和，一个个强调风险有多紧迫、切割有多必要。会议室里的风向，几乎是一边倒地偏向了保守和收缩。

王建国坐在旁边，几次想张嘴反驳，都被林辰用眼神给拦了回去。林辰面沉如水，手指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划着，默默地听着每个人的发言。他心里门儿清，这时候急着辩解或者反击，只会被人扣上“不负责任”的帽子，得等，等最合适的时机。

等到众人的发言告一段落，会议室里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时，林辰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李伟脸上。

“李伟同志和各位常委的担忧，我完全理解。”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未来汽车项目目前遇到的困难是客观存在的，其可能引发的风险，我们也必须高度重视，积极应对，绝不能掉以轻心。”

话音一顿，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锐利：“但是，我想问一句——在情况还没有完全明朗之前，就简单粗暴地采取‘切割’‘刹车’‘暂缓’的策略，是不是有些过于悲观，也过于草率了？”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打破了会议室的沉寂。林辰没有停顿，继续说道：“首先，我们得把情况搞准确。未来汽车遇到的，到底是宏观信贷环境收紧导致的短期流动性困难，还是它的商业模式本身就存在根本性缺陷？这两者有本质区别。”

他条理分明地分析：“如果是前者，那政府和银行适当出手，帮优质创新企业渡过难关，是很常见的操作，也是必要的担当。如果是后者，那我们再重新评估也不迟。在没有拿到企业全面、准确的信息之前，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轻易下结论。”

“其次，我们得算清楚‘切割’的代价。”林辰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一旦我们单方面宣布暂缓支持，甚至启动资产保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撕毁了合作协议，意味着我们对落户企业的承诺，成了一张废纸！”

他环视全场，目光里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这绝不是失去一个未来汽车那么简单，而是向所有已经落户、以及准备落户宛城的企业，传递一个极其负面、极其危险的信号——宛城只能和企业共富贵，不能和企业共患难！今后，还有谁敢把重资产投到我们这里来？这个信誉上的损失，是多少个未来汽车项目都弥补不回来的！”

“第三，关于决策是否草率的问题。”林辰的目光变得愈发锐利，“引进未来汽车项目，是经过市委常委会集体研究、反复论证，并且报请省委省政府同意的重大决策。前期的尽职调查，是由国内顶尖的第三方机构完成的，程序合规，内容详实。”

他掷地有声地强调：“任何战略性的产业投资，都必然伴随着风险，尤其是在培育新兴产业的过程中。不能因为一时的市场波动和企业困难，就全盘否定之前的决策，甚至质疑我们的发展方向！这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更不是对宛城未来负责任的态度！”

说完这三点，林辰才亮出自己的方案，语气沉静而有力：“我的意见是，立即启动应急机制，但不是简单的‘切割’，而是‘精准拆弹’和‘风险管控’。建议成立联合工作组，我担任组长，李伟同志担任副组长。工作组第一时间赶赴上海，和未来汽车的高层坦诚沟通，全面掌握他们的真实情况、应对方案和资金需求。”

“同时，主动和相关金融机构对接，争取他们的理解和支持，共同评估风险，探讨可行的纾困方案。”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在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底线的前提下，尽最大努力帮助企业渡过难关，保住宛城新能源汽车产业的龙头，保住我们好不容易才形成的良好发展势头！”

会场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林辰的方案，和李伟的“切割”方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保守自保，一个积极作为。常委们面面相觑，心里都清楚，这已经不只是应对策略的分歧，更是发展理念的正面碰撞。

就在这时，林辰的秘书小马轻轻推开门，快步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低声耳语了几句，又递上一张纸条。

林辰展开纸条扫了一眼，上面只有一行字：“省委赵建国书记电话，请您散会后立即回电。”

他心中微微一动，脸上却半点波澜都没有，只是把纸条轻轻折好，收进了口袋。

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让原本就已经十分微妙的局势，又添上了更大的变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到林辰身上，等着看这场博弈的下一步走向。

风雨已然满楼，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