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的第一百四十天,星辰堡沉浸在一种暴发户般的、略带混乱的喜悦中。
围墙脚下,缴获的武器铠甲堆成了小山,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在石锤和苍狼看来)又碍眼(在精灵看来)的光芒。
缴获的战马,部分受了轻伤,在临时围栏里不安地踱步,打着响鼻,引来几个懂点兽医的人类流民和好奇的地精围观。
那几架昂贵的投石机已经被矮人和地精像解剖新奇玩具一样迅速拆解,零件散落一地,
石锤正拿着一根扭曲的金属连杆骂骂咧咧,指责设计者“脑子被驴踢了”,
而吱吱则兴奋地指出其中几个齿轮“虽然蠢但材质不错可以回收利用”。
更多的,是那黑压压一片、垂头丧气的新俘虏,数量几乎赶上了星辰堡原有领民的一半。
他们正在卢修斯和阿土等人声嘶力竭的指挥下,进行着繁琐的登记、按手印(或爪印、蹄印),并接受着“积分赎身”制度的初步洗礼。
场面嘈杂得像是一万只鸭子在开会,中间还夹杂着俘虏们惊恐的抽泣、不满的嘟囔,以及看守民兵(主要是人类和兽人)不耐烦的呵斥。
四位男爵大人被“特别优待”,单独关押在一个由兽人战士重点“照顾”、矮人友情赞助了加固铁栏的简陋石屋里。
他们失去了华丽的盔甲,穿着单薄的囚衣,面色惨白,时而色厉内荏地叫嚣着“我叔叔是伯爵!”“你们会后悔的!”,
时而又因为门外兽人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而吓得瑟瑟发抖,
等待着他们家族送来天文数字的赎金,或者开始他们漫长的、用劳动洗刷罪孽(对星辰堡而言是创造价值)的生涯。
沈无殇坐在她那专属的、兼具视野与隐蔽性的“观景台”上,面前矮桌上摆着那杯已经凉透了的精灵花草茶。
她看着下方这片比菜市场还热闹、比垃圾回收站还杂乱的景象,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把那几个还在石屋里聒噪的男爵,连同他们吵吵嚷嚷的手下,
一起打包塞进地精最新研发的、据说能“高效有机废物处理”的超级堆肥池里。
她只希望这次收获的“战利品”和这大批量的免费劳动力,能让她清净得更久一点,
至少撑到她把“如何在无敌领域中实现自我意识永久性休眠”这个课题研究出点眉目。
然而,麻烦这种东西,就像地精的爆炸实验,
你永远不知道它下一次会在哪里、以何种方式炸响,
而且往往在你最不希望它出现的时候。
这次引爆麻烦的,是吱吱,以及他那群对“拆解”和“发现隐藏结构”有着近乎偏执热情的技术宅地精团队。
这位地精首席工程师,对那几架被缴获的、结构相对复杂(在他看来充满了“原始而低效的美感”)的投石机产生了浓厚兴趣。
他拒绝承认石锤“暴力拆解即真理”的论调,坚持要“精细化解剖,探寻其设计灵魂(如果它有的话)”。
他带着几个戴着自制放大镜(多层打磨水晶片叠加)的地精助手,围着那堆被大卸八块的木头和金属零件,上蹿下跳,指指点点,
用各种奇形怪状的自制工具敲敲打打,试图逆向工程出点能用于领地建设(或者单纯满足他们好奇心)的东西。
“吱!这个杠杆比例不对!效率太低了!浪费材料!”
“这个配重块的设计简直蠢得像没开化的穴居人!形状一点都不符合流体力学!”
“快看!这个轴承座下面!连接缝隙的纹路不对劲!好像有个暗格!”
暗格?
吱吱那尖锐到能戳破耳膜的叫声,如同在嘈杂的工地上拉响了防空警报,瞬间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
连正在清点铠甲数量、考虑是回炉重造还是直接发给民兵的苍狼,
以及骂骂咧咧打磨新锄头、准备找人类农夫测试耐用度的石锤,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皱着眉头围了过来。
在那个由坚硬铁木打造、做工精良、本该是浑然一体的轴承座底部,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用某种与木纹完美融合的伪装材料掩盖的细小缝隙。
这工艺相当高明,若非地精们对结构和细节有着变态般的执着,以及他们那些能探测细微空腔和材质差异的小工具,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在地精们屏住呼吸,用比绣花还精细的手法,借助纤细的金属探针和微型撬棍一阵捣鼓后,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一块与周围木纹完美契合的薄木板被轻轻撬开,露出了里面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洞,
以及藏在里面的一小卷用某种防水、防腐蚀的黑色油布紧紧包裹的物品。
取出那卷东西,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张颜色泛黄、边缘有些磨损的羊皮纸。
纸上用一种扭曲、诡异、仿佛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墨水,书写着并非大陆通用语的文字,
还夹杂着许多难以理解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头晕目眩的几何符号和亵渎性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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