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要从孙悟空和铁扇仙对饮开始 第53章 魔猿疗圣躯，芥蒂藏心渊

炙热死寂的荒漠深处，孙悟空带着昏迷的牛魔王，寻得一处巨大的风蚀岩窟暂歇。

岩窟遮挡了毒辣的日头，内部阴凉干燥，只有风穿过孔洞发出的呜咽之声。

孙悟空将牛魔王平放在地，看着这位昔日义兄苍白的面孔和嘴角干涸的血迹，感受着他体内紊乱不堪、几近崩散的妖力与沉重内伤，眼神复杂难明。

愧疚是真，那份因芭蕉洞之事而起的沉重负罪感，并未因力量的提升或发现背后阴谋而有丝毫减轻。

但此刻，看着牛魔王因自己自卫过度而落得如此境地，另一种情绪也在他心底滋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牛魔王就此道基损毁，甚至殒命。

“老牛，俺虽对不住你，但也不能让你死在此地。”孙悟空低声自语，盘膝坐在牛魔王身侧，“待你伤愈，若还要打要杀，俺再与你分说。”

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心神沉入体内那浩瀚奔腾的混沌元力之中。

传承记忆中，关于混沌之力“演化万物”、“滋养本源”的诸多玄妙法门，如同清泉般流过心田。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精纯的混沌之气缭绕而出。

这气息不再带有归墟之中的暴戾与死寂，反而呈现出一种温润包容、蕴含无限生机的特质。

指尖轻轻点向牛魔王的眉心。

混沌之气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小心翼翼地探入牛魔王那因重伤而几乎封闭的识海与经脉。

甫一进入，孙悟空便感受到了牛魔王体内情况的糟糕。

经脉多处断裂，妖丹黯淡无光，布满了细微的裂痕，五脏六腑皆有移位和破损，更有一股顽固的、属于归墟之眼边缘的混乱死寂之意，如同跗骨之蛆，在其体内肆虐，阻碍着其本身妖力的自我修复。

若以寻常仙法或灵丹治疗，即便能稳住伤势，也必会留下难以挽回的暗疾，道行大损。

但混沌之力，其本质高于寻常仙灵之气，更兼具演化与包容之特性。

孙悟空屏息凝神，操控着那缕混沌之气，首先包裹向那些肆虐的归墟死寂之意。

他没有强行驱散或对抗，而是以混沌演化混沌，如同最高明的医者，以毒攻毒，又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将那些异种气息同化、分解，最终转化为精纯的本源能量。

这个过程极其精细，要求对混沌之力的掌控妙到毫巅。

稍有不慎，非但不能化解，反而可能引动那些死寂之意反扑，加速牛魔王的死亡。

时间一点点过去。

孙悟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并非力竭，而是心神高度集中所致。

随着那些顽固的异种气息被逐步清除，牛魔王体内原本滞涩几近停滞的妖力，终于开始如同解冻的江河般，缓缓自行流动起来，虽然微弱，却是一个极好的开端。

接下来，是修复损伤。

孙悟空操控着混沌之气，模拟、演化出天地间最本源的“生发”与“滋养”道韵。

这缕气息流过断裂的经脉，那些破碎之处便如同枯木逢春，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重塑，新生的经脉壁障甚至比原先更加坚韧宽阔；流过受损的五脏六腑，那些破损的组织便被温和的能量包裹、修复，焕发出新的生机；最后，那缕气息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布满裂痕的妖丹，如同最细腻的工匠，以混沌为引，引导牛魔王自身的妖力，一点点地温养、修补着那力量的核心……

岩窟内寂静无声，只有混沌之气流转时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牛魔王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紧蹙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似乎那深入骨髓的痛苦正在离他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日头西斜，岩窟内光线变得昏暗时，孙悟空终于缓缓收回了手指。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依旧明亮。

此刻的牛魔王，体内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断裂的经脉重塑完毕，脏腑归位愈合，妖丹上的裂痕也已弥合，虽然距离完全恢复巅峰状态还需时日休养和自身修炼，但道基已然稳固，再无性命之忧。

甚至，因祸得福，那被混沌之气梳理、重塑过的经脉与妖丹，其潜力比受伤前更胜一筹。

孙悟空看着呼吸平稳、陷入深度沉睡以完成最后自我修复的牛魔王，心中稍安。

他站起身，走到岩窟入口，望着外面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无垠沙海，目光深邃。

救了牛魔王，是出于本心，亦是基于那新发现的、关于“蟠桃酿”背后阴谋的考量。老牛亦是受害者之一。

但……救了他，之后呢？

待他醒来，知晓是自己救了他，以他那刚烈暴躁、认定死理的性子，会如何？

是依旧恨意滔天，不死不休？

还是会因这救命之恩，而产生一丝动摇和困惑？

孙悟空无法预料。

他与牛魔王之间，那由“背叛”与“耻辱”筑起的高墙，实在太厚太重。

绝非一次相救，或者几句“背后有阴谋”的解释就能轻易瓦解。

更何况，那晚芭蕉洞之事，无论是否有外力推波助澜，自己酒后失德、对不起兄弟是铁一般的事实。

这份罪责，他孙悟空认。

力量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有些心结，尤其是涉及情义与尊严的心结，绝非力量能够轻易斩断。

“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荒漠的晚风中。

他回到岩窟内，在离牛魔王不远的地方坐下，闭目调息，同时分出一缕神念，警戒着四周。

混沌元力在体内周天运转，迅速消除着之前的疲惫。

脑海中，则不断回闪着自灵山庆功宴以来发生的种种，尤其是那紫金钵盂中的干枯花瓣，以及那模糊画面中的袭击者与幽暗殿宇。

线索依旧破碎，但指向却越来越清晰。

一场针对他，或者针对更庞大目标的阴谋，早已悄然展开。

而他，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仓皇躲避的棋子。

夜色渐深，荒漠气温骤降，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岩窟，发出凄厉的呼啸。

岩窟内，一者沉睡疗伤，气息趋于平稳雄浑；一者静坐调息，气机渊深如海。

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是依旧深藏的心渊芥蒂，与即将席卷三界的更大风波。

孙悟空知道，待牛魔王醒来，离开这片荒漠之时，才是真正面对狂风暴雨的开始。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