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会青春成长 第249章 手机里的风暴

夜，像一块被浓墨反复浸染过的、厚重的幕布，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深沉的、压抑的寂静之中。

橙小澄家的客厅里，却灯火通明。

温暖的、橘黄色的灯光，将这个不大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部热闹的家庭喜剧，夸张的罐头笑声，一阵阵地，传出来，却显得格外空洞，与房间里那股凝重的、一触即发的气氛，格格不入。

橙小澄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怀里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脸上，还带着些许，从天文台回来后，尚未完全褪去的、甜蜜的红晕。

她的手机，就放在手边，屏幕上，还停留在她和陈潇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半小时前发来的：“到家了，早点睡。”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一颗最甜的糖，让她从心底里，泛起一阵阵的、温暖的涟漪。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五个字，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勾起一个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傻傻的笑容。

她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

厨房里，传来了奶奶熟悉的、忙碌的身影，和锅碗瓢盆碰撞出的、清脆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的、酸甜的香气。

这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充满了安稳的、让人心安的人间烟火气。

橙小澄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她想，幸福，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就在这时，母亲的手机，在餐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突兀的“叮咚”声。

那是一条新消息的提示音。

“小澄子，帮妈妈看一下手机，是谁发的消息。”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的语调。

“好嘞！”橙小澄应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像一只轻盈的、快乐的小鹿。

她拿起母亲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未知发件人”的短信。

她有些好奇，点开了它。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一张图片。

当那张图片，完整地、清晰地，加载在她眼前时，橙小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的呼吸，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扼住了。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被瞬间投入了一块万丈寒冰，彻底地、僵硬了。

那是一张照片。

一张在天文台，用长焦镜头，从远处偷拍的、无比清晰的照片。

照片上，是陈潇，和她。

他正俯下身，在清冷的月光下，吻着她。而她，则闭着眼睛，脸上，带着一种全然的、毫无防备的、沉醉的表情。

那个吻，是他们之间，最神圣、最私密、也最珍贵的秘密。

它像一颗被封存在琥珀里的、完美的化石，安静地，躺在他们记忆的最深处。

但现在，它被曝光了。

它被一个未知的、充满了恶意的窥探者，用一种冰冷的、粗暴的方式，从他们的记忆里，硬生生地挖了出来，变成了一张可以被随意传播、可以被肆意评判的、冰冷的“罪证”。

橙小澄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全部涌上了头顶。

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她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手机，从她那失去了力气的指间滑落，“啪”的一声，掉在了地板上，屏幕，瞬间碎裂，像一张被撕碎了的、丑陋的蛛网。

“怎么了？”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她似乎听到了那声异响，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糖醋排骨，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橙小澄那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和她那双充满了惊恐与绝望的、空洞的眼眸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小澄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母亲放下盘子，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额头。

橙小澄却像一只受惊的、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别……别碰我……”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像风中残破的、无助的落叶。

母亲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注意到了掉在地上的、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

她弯下腰，捡了起来。

当她看清那张，还停留在屏幕上的、清晰的、充满了“罪证”的照片时，她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彻底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里，那依旧在响着的、刺耳的罐头笑声。

几秒钟后，母亲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的脸，先是变得惨白，然后，又因为极致的愤怒，涨成了一种可怕的、猪肝般的红色。

“这……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摩擦。

橙小澄没有回答。

她只是低着头，身体，抖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一寸一寸地，崩塌，碎裂。

“我问你，这是什么？！”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声惊雷，在寂静的客厅里，炸响。

她因为愤怒，浑身都在发抖，手里的那盘糖醋排骨，也因为剧烈的晃动，汤汁，洒了一地。

“我……我……”橙小澄想解释，想辩解，但她的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橙小澄！”母亲，连名带姓地叫了她的全名。

那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失望与愤怒。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让你吃好的，穿好的，送你去最好的学校，就是让你在外面，做这种不知羞耻的事吗？！”

“不知羞耻”这四个字，像四把烧红的、滚烫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橙小澄的心上。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她最熟悉、最亲爱的母亲。

此刻，母亲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可怕。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虚弱得，像一声蚊子般的呻吟。

“不是我想的那样？”母亲冷笑一声，她将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狠狠地，摔在了橙小澄的面前，“那这是什么样？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那个男的是谁？！是不是那个叫陈潇的？！我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天到晚，不学好！”

“不许你这么说他！”橙小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爆发了。

她不能忍受，任何人，用这种污秽的词语，去侮辱陈潇。

“我不许？！”母亲被她的反应，彻底激怒了。

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橙小澄的头发，用力地，向后一扯。

“啊！”橙小澄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你现在还敢跟我顶嘴？！”母亲的眼眶，因为愤怒，变得通红，眼泪，在里面疯狂地打转。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还有一点学生的样子吗？！你的心思，到底还在不在学习上？！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你爸吗？！”

父亲，因为工作常年在外，这个家，一直以来，都是母亲，在用她全部的精力与爱，支撑着。

“爸”这个字，像一把最沉重的、无法抵挡的锤子，狠狠地，砸在了橙小澄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上。

她所有的反抗，所有的辩解，在这一刻，都彻底，崩溃了。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她只是任由母亲，抓着她的头发，摇晃着，咒骂着。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无声地，滚落下来。

那不是委屈的泪，也不是愤怒的泪。

而是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彻底的、绝望的泪。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赤身**地，站在了审判台上的罪人。

而审判她的，是她最亲、最爱的母亲。指控她的，是她曾经最珍视、最美好的爱情。

她无处可逃。

“我告诉你，橙小澄！”母亲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

“从今天起，你不许再出家门一步！你的手机，我没收了！我要给你转学！转到一个离那个男的远远的地方去！我看你还怎么联系！”

转学。

这两个字，像两把冰冷的、锋利的刀，彻底，斩断了橙小澄心中，最后些许，微弱的希望。

她被母亲，粗暴地，推进了她的房间。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橙小澄无力地，顺着冰冷的门板，滑落到了地板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她能听到，门外，母亲那压抑的、痛苦的哭声。

她能闻到，空气中，那股还未散去的、糖醋排骨的、酸甜的香气。

那曾经，是她最熟悉的、最安心的味道。

但此刻，却像一种最恶毒的、充满了讽刺的诅咒。

她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充满了黑暗与绝望的，孤岛上。

而那个曾经，为她构筑了整个世界的少年，此刻，又在哪里呢？

他，知道她正在经历这一切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的世界，已经，彻底，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