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灰烬中归来 第4章 影子的叛乱

我靠！这又怎么了？！我忍不住骂了出来，这一下接一下的惊吓，我心脏快扛不住了。

顶灯彻底灭了，只有窗外透进来的、被乌云挡了后显得惨淡的阳光，提供着有限而惨淡的光源。电视机屏幕上的雪花点跳动得越发狂躁，发出的噪音从刺耳的声逐渐演变成一种类似于无数人用指甲刮擦玻璃的、让人头皮发炸的尖啸。

厨房里，不仅仅是冰箱，微波炉、电热水壶的指示灯都在诡异地、毫无规律地明灭闪烁着，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指，在反复按动着开关。墙壁内部的抓挠声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不再局限于某一处，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吱嘎……吱嘎……如同整栋大楼的墙体内部，都爬满了某种急于破壁而出的、令人恶心的东西。

然后，最让我毛骨悚然、血液几乎冻结的一幕发生了。

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自己脚下。那从窗口斜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线，在地板上投下了我清晰的影子。然而，那个影子——

它正在自行活动！

在我明明静止站立的情况下，地上的影子却像是拥有了独立的生命，微微地、不自然地扭动着，手臂的阴影部分极其缓慢地、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抬起，做出了一个与我此刻双手紧握、身体紧绷的姿势完全不符的、类似于招手般的动作！

我头皮一阵发麻，猛地抬头看向挡在我身前的程野，发现他脚下依旧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影子的存在。但程野那双灰白的眼睛，正锐利地、如同扫描仪般扫视着整个客厅。顺着他的目光，我惊恐地看到，客厅里其他家具投下的阴影——沙发的、茶几的、书架的——都在发生着不同程度的、诡异的形变和移动！它们像是被赋予了短暂生命的、扭曲的二维剪纸，在地板上、墙壁上，进行着无声而怪诞的、令人遍体生寒的舞蹈！

是影噬体。程野平板的声音在异常噪音的背景下，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确认，以活物影子为媒介，放大潜意识恐惧，最终……吞噬光影，取代实体。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那如同死亡宣判般的话语，门外突然传来了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和混乱到极点的奔跑声、撞击声！整栋公寓楼，瞬间被无法形容的恐慌浪潮彻底淹没！

救命！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在掐我自己的脖子！一个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滚开！你这怪物！别跟着我！一个男人愤怒而恐惧地咒骂着，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

妈妈……妈妈你的影子为什么在对你笑……呜呜呜……一个孩子稚嫩而充满恐惧的哭声，像一把锥子扎进心里。

哭喊声、咒骂声、沉重的撞击门板的声音……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活生生的、地狱般的绘卷。这栋普通的居民楼，在短短几分钟内，化作了被诡异阴影笼罩的绝望牢笼。

程野周身的灰色雾气骤然变得浓郁，如同活过来的、粘稠的液体般翻滚着，以他和我为中心迅速扩张，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两米的灰雾保护圈。雾气边缘与空气接触的地方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一只脱离了主人、形态扭曲如同瘦长鬼影的阴影试图突袭我的脚踝。就在它触及灰雾范围的瞬间，如同冰雪遇到烈阳，悄无声息地消融、被灰雾彻底吞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待在我身边。程野头也不回地吩咐，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感知外界上，它在移动……源头……在下面。地下室。

我跟你一起去。我立刻说道，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我不可能让程野独自去面对未知的危险，尤其是在他状态明显不稳的情况下。

程野沉默了一下，灰白的眼睛快速扫过我坚定而毫无惧色的脸。他没有反对，只是简短地说：跟紧。

他维持着灰雾护罩，带着我打开公寓门。

门外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楼道里光线昏暗，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将混乱映照得如同鬼域。几个邻居惊恐地瘫坐在地，他们的影子如同活过来的黑色沥青，缠绕着他们的手脚，或试图捂住口鼻。另一些影子完全脱离了主人，在墙壁和天花板上快速爬行。

程野所过之处，灰雾如同净化潮水。那些试图靠近或正在攻击主人的影子，一接触灰雾立刻消散。被解救的邻居瘫软在地，惊魂未定。

程野没有停留，目标明确——沿着楼梯向下，前往恶意最浓郁的核心。

越靠近地下室，光线越暗淡，阴影越浓重，那些脱离本体的影子也越强大狰狞。它们开始敢于主动冲击灰雾护罩，每一次冲击都让程野周身的灰雾产生涟漪，他的脸色也更白一分。

地下室的入口是一扇厚重的绿色铁门。此刻，铁门表面布满了抓挠痕迹，门缝之下浓郁得如同墨汁般的黑暗正在不断渗出。

在里面。程野停下脚步，灰白的眼睛凝视着铁门。他抬起双手，更浓稠的灰雾从他掌心涌出，缠绕上门把手和锁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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