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的主楼如同一头蛰伏在黑色浓雾中的巨兽,沉默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些几乎凝成实质的负面精神能量,不再是简单的污渍或低语,而是形成了不断翻滚、扭曲的黑暗雾霭,将整栋大楼包裹得严严实实。雾霭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痛苦面孔的幻影生生灭灭,无声地嘶嚎。
站在医院锈蚀倒塌的大门外,即使有程野的精神印记防护,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寒和绝望感仍不断试图侵蚀我们的意志。空气沉重得仿佛灌了铅,每呼吸一口都带着铁锈和**的甜腥味。
“污染浓度……已经突破设备测量上限。”秦薇的声音有些发颤,紧紧抱着发出警报声的设备,“里面……简直就是精神污染的海洋。”
程野站在我身边,抬头凝视着那翻滚的黑雾,脸色凝重。他伸出手,指尖触碰那雾霭的边缘。顿时,雾霭如同活物般翻滚退避,但又更加狂暴地涌动回来,仿佛在畏惧,又仿佛在愤怒。
“碎片……就在最深处,住院部大楼的地下……‘源点’。”程野收回手,指尖萦绕着一丝被染上暗色的能量,被他轻轻驱散,“这里的污染,是以那块碎片为核心,经历了某种催化后……彻底爆发形成的。净界学会……加速了这个过程。”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孙启明捂着胸口,伤处似乎因为环境的影响而隐隐作痛。
“可能想利用爆发到极致的负面能量,完成某种召唤,或者……彻底污染碎片,将其扭曲成他们想要的东西。”程野眼神冰冷,“不能让他们得逞。必须进入,拿到碎片,平息这里的混乱。”
进入这浓雾,无疑是踏入最危险的境地。
“我走前面。”程野说着,率先向那黑暗雾霭迈步。银白与幽暗交织的微光再次从他体内透出,形成一个半径约两米的稀薄光晕,将我和靠近他的孙启明、秦薇笼罩在内。赵毅和其他队员紧随其后,尽量保持在光晕边缘。
踏入黑雾的瞬间,仿佛跨过了某个界限。
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慌的寂静。但在这寂静之下,是无数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炸开!那不是听觉的声音,而是无数记忆碎片、绝望情绪、死亡瞬间的感知,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每个人的精神防线!
惨叫、哭泣、哀求、医生的呼喊、仪器的悲鸣、生命流逝的冰冷……无数属于这座医院灾难日的碎片,混合着经年累月积累的病痛与死亡执念,疯狂地涌入!
“呃啊!”一名队员抱住了头,发出痛苦的闷哼,眼神开始涣散。
“坚守!记住你是谁!抓住现实!”孙启明怒吼,但他的声音在精神冲击的浪潮中也显得微弱。
程野的光晕是我们唯一的庇护所。光芒稳定地散发着,如同怒海中的灯塔,竭力驱散着靠近的黑暗和杂音。但显然,维持这个光晕对他也是巨大的负担,他的呼吸越发急促,身体微微颤抖。
我紧紧扶着他,能感觉到他体内两股力量(碎片秩序与源初无序)在高速运转,对抗着外界无穷无尽的污染。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自己的存在,我的担忧,我的支持,通过我们相连的手,尽可能清晰地传递给他。
程野,坚持住。我在这里。
他没有回头,但我感觉到他握着我手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一丝。
我们如同在深海中潜行,缓慢而艰难地穿过门诊大厅。大厅内一片狼藉,翻倒的座椅、散落的病历、干涸发黑的大片血迹,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中,更添恐怖。雾气中,不时有扭曲的、由纯粹负面能量构成的“徘徊者”幻影掠过,它们没有实质攻击力,却会带来更强烈的恐惧和绝望情绪冲击。
“左边通道,避开那个能量漩涡。”程野指引着方向,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
我们依言而行。在穿过一条走廊时,两侧病房的窗户后,突然贴满了无数苍白的手掌印和痛苦挤压的面孔,无声地拍打着玻璃,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别看!那是污染制造的幻象,会吸引你的注意力!”秦薇咬牙提醒。
突然,走在侧翼的赵毅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失焦,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调转枪口,竟然对准了身边的队友!
“他被拖入深层幻境了!”秦薇急道。
程野目光一凝,一道细微的精神波动如同针尖般刺向赵毅。
赵毅浑身一震,猛地回过神,枪口垂下,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对、对不起……我看到……我看到……”他语无伦次,显然受到的冲击极大。
“跟紧,不要分散注意力。”程野没有多说,继续向前。
每前进一步,都仿佛在泥沼中跋涉。污染的浓度越来越高,程野光晕的范围被压缩到了仅能覆盖我们核心几人的程度。两名落在稍后位置的队员,因为光晕庇护减弱,接连被强烈的幻境或情绪冲击击垮,陷入癫狂或昏厥,我们不得不分出人手照顾、甚至暂时束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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