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涛渐息,天光如练,将祭坛上三人的身影拉得颀长。墨渊拄着守衡剑,胸膛剧烈起伏,剑身上的金纹缓缓敛去光芒,只余下淡淡的阴阳纹路流转。他低头看着掌心的剑痕,那是三千年幽禁岁月里,无数次以剑自砺留下的印记,此刻竟与剑身上的小字隐隐共鸣。【三千年了,从执于“破”的戾气,到困于“守”的偏执,再到今日悟透“守破共生”的真谛,原来这世间最磨人的,从不是岁月,而是人心的执念。】他抬眸望向苏玄与紫凝相握的手,眼底的敬佩里,多了几分释然的暖意。
紫凝指尖轻抚镇衡印,印身的金纹已与阴阳纹路融为一体,那丝鲜活的气息萦绕在掌心,竟似有了脉搏般的跳动。她侧头看向苏玄,他正望着远方的云海出神,眉宇间褪去了少年时的锐气,也淡去了渡化玄烨时的凝重,只剩下一种圆融的澄澈。三百年前,她在青云宗后山初见他时,他正对着断剑发呆,口中喃喃着“为何正义总要付出代价”;三百年后,他以一剑破虚妄,以一心守生机,竟将当年的困惑,化作了衡道的真谛。【原来,衡道从不是书本上的教条,也不是上古流传的秩序,而是藏在每一次选择里,藏在每一次对生命的共情里。】她轻轻靠向他的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握的手,传递着三百年不曾言说的默契。
苏玄似有所觉,侧头看向紫凝,眸中漾起温柔的笑意。他抬手拂去她鬓角的一缕发丝,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廓,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安定的力量。方才挥剑斩碎道场碎片时,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玄烨消散前的释然,墨渊浴血时的坚定,紫凝起舞时的决绝,还有青云宗后山的晨钟暮鼓,师尊拍着他的肩膀说“守心,便是守衡”。【虚妄已破,混沌裂缝已合,可为何心底的那丝不安,并未完全散去?】他微微蹙眉,抬手引动双鱼玉佩,黑白二气缠绕着指尖,却在触及金纹时,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震颤。
“这金纹……”苏玄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他摊开掌心,双鱼玉佩上的金纹正微微发亮,“它在……指引方向?”
紫凝闻言,立刻凝神感知,镇衡印上的金纹果然也在轻轻震颤,那震颤的频率,竟与远方某一处的气息遥相呼应。“是万象衡境!”她眸光一亮,“玉璧上的‘人’字金纹,怕是在召唤我们!”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握紧守衡剑,沉声道:“上古道场碎片虽灭,可混沌裂缝的出现绝非偶然。万象衡境乃衡者一脉的根基,玉璧生变,定是藏着关乎衡道传承的秘辛。”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心领神会。苏玄抬手揽住紫凝的腰,衡天剑清辉暴涨,化作一道流光裹住两人;墨渊足尖一点,守衡剑破空而起,紧随其后。三道身影掠过青山绿水,朝着万象衡境的方向疾驰而去。
万象衡境深处,玉璧高悬于九天之上,那道“人”字金纹正熠熠生辉,玉璧周围的虚空,竟隐隐浮现出上古衡者的虚影。他们或执剑而立,或抚印沉思,眉宇间皆是凝重之色。三人踏入衡境的刹那,玉璧忽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将他们笼罩其中。
“这是……上古衡者的记忆?”紫凝失声惊呼,她看见玉璧上的虚影缓缓转动,化作一幅幅流动的画面——上古时期,天地失衡,魔气肆虐,衡者一脉的先祖们以镇衡印为核心,铸就万象道场,汇聚阴阳二气,才勉强稳住天地格局。可后来,先祖们却在“守衡”与“破衡”的理念上产生了分歧:一部分先祖认为,当固守道场秩序,以不变应万变;另一部分先祖则认为,天地本就生生不息,当破陈规,立新规,方能真正实现衡道。
分歧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内战,万象道场在激战中碎裂,碎片散落诸天万界,而那些主张“破衡”的先祖,竟被冠以“叛宗”之名,封印于暗域深处——其中,便有玄烨的身影。
苏玄瞳孔骤缩,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原来,玄烨并非孤身叛宗,而是代表着一脉被抹杀的理念;原来,上古流传的“秩序”,不过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所谓的正邪,所谓的对错,竟如此可笑。】他握紧双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先祖们为了固守自己的理念,不惜抹杀异见,不惜让道场碎裂,让天地再次陷入失衡的危机,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执念吗?】
墨渊看着画面中玄烨的身影,眼眶微微泛红。他想起玄烨消散前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未尽之言,此刻终于有了答案。【玄烨前辈,你不是叛宗者,你只是一个为了追寻真正的衡道,而被历史埋没的先行者。】他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守衡剑在手中轻轻颤动,似在为玄烨鸣不平。
就在此时,玉璧上的画面骤然一变,一道冰冷的虚影缓缓浮现。那虚影身着上古衡者的服饰,眉宇间透着漠视一切的威严,正是方才在混沌裂缝中发出声音的存在。
“尔等小辈,竟敢破我道场碎片,毁我上古秩序!”虚影的声音冰冷刺骨,玉璧周围的虚空寸寸碎裂,“衡者一脉,本就该固守天地初开的阴阳秩序,何为‘守破共生’?不过是尔等为自己的叛逆找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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