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恋人 第17章 四年级的“新大陆”与美术课的侧影

时光的列车轰隆隆地驶过三年级的站台，毫不留恋地冲进了四年级的疆域。孩子们的身高抽条得更明显了，声音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男孩的嗓音偶尔会带上一点沙哑，女孩的目光则似乎变得更加沉静和若有所思。

四年级（三）班的教室里，弥漫着一种不同于低年级的氛围。课程难度再次升级，作文要求更高的立意和更丰富的词汇，数学开始接触几何的初步概念，而社会课则开始讲述广阔的世界。仿佛有一扇新的窗户被推开，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更为浩瀚的“新大陆”。

陆星辰和林晓晓依旧是最稳固的同桌组合。那条“楚河汉界”经过一年的风吹日晒（主要是陆星辰胳膊的摩擦），变得更加模糊，但它的精神内核似乎已经内化到了陆星辰的行为里，他不再需要一条实线来提醒自己保持界限。

开学第一周，班里来了两位新同学。一位是男生，叫赵强，个子高大，性格爽朗，很快就在男生中混熟了。而另一位，则是一个名叫楚月的女生。

楚月和班里大多数女孩都不太一样。她皮肤白皙，梳着利落的马尾辫，发梢带着一点天生的微卷。她爱笑，声音清脆，不像林晓晓那样安静，也不像其他女生那样羞涩地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她很大方地介绍自己来自另一个城市，喜欢画画和跳舞。她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彩色石子，瞬间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目光，尤其是男生的。

她被老师安排在了陆星辰这一组，隔着一条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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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适应得很快。下课铃一响，她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急着往外冲，而是会拿出自己漂亮的素描本，在上面飞快地画着卡通人物或者窗外的风景，画得惟妙惟肖。她还会带一些造型奇特的橡皮、带着香味的荧光笔，这些都成了女生们围观的焦点。

陆星辰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新同学。有一次，楚月在画一本漫画里的铠甲勇士，陆星辰凑过去看了一眼，忍不住评价：“你这个肩甲画得不对，真正的‘雷霆铠甲’这里应该有个能量凹槽！”

楚月抬起头，眨了眨大眼睛，没有生气，反而好奇地问：“你也看《机甲风暴》？”

“当然！我可是资深粉丝！”陆星辰立刻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各个机甲的参数和必杀技。

楚月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提出一些问题。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把旁边的林晓晓完全晾在了一边。

林晓晓正在预习下一课的英语单词，笔尖在纸上流畅地移动，仿佛完全没有受到旁边热烈讨论的干扰。只是，当陆星辰因为激动，手舞足蹈地差点碰到她的胳膊时，她微微蹙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文具往旁边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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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让陆星辰感到一种新奇异样的，是周五的美术课。

这学期美术课的重点是人物素描。老师让大家两两一组，互相做模特练习画肖像。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星辰立刻转向林晓晓：“晓晓，我们一组！”

林晓晓点了点头，拿出了画板和铅笔。

然而，当陆星辰摆好姿势，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旁边组时，他看到了正在给楚月当模特的赵强。楚月画得很认真，微蹙着眉，嘴唇轻轻抿着，握着铅笔的手指白皙修长。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她微卷的发梢和长长的睫毛上跳跃，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偶尔会抬起头，仔细端详赵强的脸部轮廓，那专注的神情，和她平时活泼爱笑的样子截然不同。

陆星辰看着那个侧影，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陌生的、微痒的感觉悄然蔓延开来。他忽然觉得，楚月画画的样子……还挺好看的。比他看过的所有动画片里的公主都……生动。

“陆星辰，别动。”林晓晓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走神。

他猛地回过神，赶紧摆正了姿势，心里却有点乱糟糟的。他偷偷又瞄了一眼楚月，正好对上她抬起头寻找角度时扫过来的目光。楚月对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然后又低头继续画了。

陆星辰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热。

那节美术课的后半段，陆星辰觉得格外漫长。他僵硬地保持着姿势，眼睛虽然看着前方，但余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散发着阳光和铅笔屑味道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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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终于响了。陆星辰如蒙大赦般活动着僵硬的脖子。

“画好了。”林晓晓把画板转过来给他看。

画纸上的陆星辰，依旧是那副有点傻气的、咧嘴笑的样子，眼神明亮，头发乱翘，特征抓得很准，线条干净利落，是林晓晓一贯的风格。

“哇！晓晓你画得好像！”陆星辰习惯性地大声夸奖，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楚月那边。楚月正把自己画的赵强肖像展示给周围的同学看，画风更夸张、更有动感，引得大家一阵赞叹。

“楚月你画得真好！”

“好像啊！而且好帅！”

陆星辰听着那些赞美，心里那种奇异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他拿起林晓晓画他的那张画，小心地折好，嘴里嘟囔着：“我……我去看看周宇翔画成什么鬼样子了！”说完，就拿着画跑开了。

林晓晓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又看了看被遗落在桌上的、自己那支浅紫色的钢笔，默默地将它收进了文具盒。她低下头，继续整理自己的画具，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极淡的波澜。

四年级的天空，似乎比三年级更加广阔，也吹来了不一样的风。陆星辰第一次发现，原来在晓晓之外，还有其他女孩会让他觉得“好看”，会让他心跳漏掉半拍。这种懵懂的、对异性模糊的好奇与欣赏，如同初春湖面裂开的第一道缝隙，预示着某些沉睡的情感，正在悄然苏醒。

而他和林晓晓之间那艘坚固的“友谊号”小船，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来自外界风浪的、微妙的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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