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完全穿透深秋的薄雾,陆星辰在5:50准时睁开眼睛。
房间里还残留着昨夜复习资料的气味——淡淡的油墨味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他起身拉开窗帘,江州城正在醒来,远处江面泛起一层银灰色的光。期中考试第一天,空气里有种特别的紧绷感,连梧桐叶落地的声音都显得比往常更轻,仿佛怕打扰了什么。
六点十分,他检查书包:黑色中性笔三支、2B铅笔、橡皮、直尺、圆规、准考证——每样东西都在固定的夹层里。母亲轻手轻脚推门进来,端着一碗小米粥和两个煮鸡蛋:“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嗯。”陆星辰接过碗,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吹了三下,温度刚好。
六点二十,他背起书包出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在深秋的早晨显得格外孤寂。走到一楼时,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两颗橘子糖,一颗给自己,一颗留给某个会在梧桐道第二个路口出现的人。
---
林晓晓在五点五十五分被闹钟叫醒。
喉咙有些干,她伸手摸到床头的水杯,温水润过喉咙时才完全清醒。昨晚复习到十一点半,物理的电磁学大题在梦里还纠缠着她。坐起身,窗外的天是那种教科书上说的“鱼肚白”,但更准确地说是深秋特有的“蟹壳青”——青灰中透着一丝冷意。
六点零五分,她坐在书桌前做最后的梳理。三色笔记法在这时候显示出优势:红色是易错点,蓝色是核心公式,绿色是解题思路。笔记本翻到电磁感应那一页,法拉第定律的公式旁,她用一个很小的字标注了陆星辰上次讲解时提到的“磁通量变化率”的直观理解方式。
六点十五分,母亲敲门进来:“晓晓,吃早饭了。蒸饺和豆浆,还有你喜欢的桂花糕。”
“谢谢妈。”林晓晓咬了下唇,把最后一道题的思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六点二十三分,她系好鞋带出门。白色羽绒服里是校服,恐龙发卡别在刘海旁——今天需要一点来自童年的勇气。楼道里遇到对门的张奶奶:“晓晓考试啊?加油加油!”
“嗯,谢谢奶奶。”
走出单元门时,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看到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深秋了,真的深秋了。
---
六点二十八分,梧桐道第二个路口。
陆星辰到达时,林晓晓刚好从另一条小路转过来。两人几乎是同时看见对方,然后同时加快脚步——不是奔跑,只是比平时快一些的行走,像是某种默契的加速。
“早。”陆星辰说,声音在清晨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早。”林晓晓走到他身边,两人自然而然地并肩,“睡得好吗?”
“还行。你呢?喉咙还疼吗?”陆星辰侧头看她,注意到她羽绒服的拉链没有拉到顶。
“好多了。”林晓晓抬手整理了一下围巾,这个动作让她停顿了一秒,“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小米粥和鸡蛋。”陆星辰从口袋里掏出橘子糖,“给,考前补充点糖分。”
林晓晓接过,指尖在他掌心短暂停留。糖纸是温暖的,显然在他口袋里捂了很久。她剥开糖纸,橘子味的甜香在冷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们继续往前走。梧桐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厚厚的,像铺了一层金黄的地毯。路灯还没有完全熄灭,在渐亮的天光里泛着昏黄的光晕。这个时间点的校园路上已经有不少学生,大多数行色匆匆,有人还在边走边翻笔记。
“第一场是语文?”陆星辰问。
“嗯,八点到十点。”林晓晓看了眼手表,“作文可能要写议论文,最近几次模考都是材料作文。”
“你素材准备得充分。”
“你文言文翻译没问题吧?上次那个《滕王阁序》的句子......”
“‘潦水尽而寒潭清’那句?搞清楚了,王老师说重点是‘尽’和‘清’的使动用法。”
对话自然而平淡,就像过去的无数个早晨。但今天有些不同——语速稍微快了一点,停顿稍微少了一点,像是需要用这些熟悉的学术交流来冲淡空气里弥漫的紧张感。
走到校门口时,保安大叔正在检查学生证:“同学们加油考啊!”
“谢谢叔叔!”
校园里的氛围更加明显。宣传栏上贴着“诚信考试”的红色标语,教学楼前的电子屏滚动着考试时间和考场安排。一些来得早的学生坐在花坛边做最后的复习,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里一团团地散开。
“我在三考场,二楼。”林晓晓说。
“我五考场,四楼。”陆星辰看了眼教学楼,“考完语文......老地方见?”
他说的“老地方”是四楼走廊的窗边,三班和四班教室之间的那个位置。从高一开始,每次考试结束后他们都会在那里简单交流几句——不对答案,只问状态。
“好。”林晓晓点头,恐龙发卡在晨光里闪了一下,“加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