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弱,秋风送爽。三年级(三)班的教室里,孩子们的身高如雨后的春笋,悄然拔高了一小截。课程表上,“作文”正式取代了“写话”,数学开始了令人头疼的应用题,而英语课也加入了更多需要背诵的对话。一切都标志着,学习的征程进入了新的阶段。
陆星辰和林晓晓,毫无悬念地继续着他们的同桌生涯。开学第一天,陆星辰就指着桌子中间那道历经几届学生、早已模糊不堪的刻痕,郑重其事地宣布:“晓晓,三年级了,我们得有新规矩!这条线,就是我们的‘楚河汉界’!谁都不许越过!”
林晓晓正在给新发的英语课本包书皮,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反问:“如果越过了呢?”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一年级的陆星辰会回答“罚一包饼干”,但现在,他已经是经历过“革命友谊”洗礼、戴过红领巾、当过小队长助手的“成熟”三年级学生了。他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思考了片刻,然后竖起一根手指:“越界者,要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合理要求!”
这个惩罚听起来高级又充满了未知的可能性。林晓晓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这条强化版的“三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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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级的第一个重大变化,是李老师要求大家开始尝试使用钢笔写字。这意味着,一笔一画都必须格外谨慎,因为写错了无法用橡皮擦掉,只能用味道刺鼻的修正液覆盖,留下一块难看的“补丁”。
这对陆星辰来说,简直是灾难性的升级。他的钢笔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不是漏墨弄脏手指,就是笔尖挂纸,写出来的字在横格本上歪歪扭扭,像一群喝醉了酒的蚂蚁。更让他崩溃的是,他常常写错别字,作业本上很快就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白色“伤疤”,显得邋遢不堪。
反观林晓晓,她适应得极好。她的钢笔字清秀工整,墨水均匀,几乎从不出错。她的作业本永远干干净净,是李老师在全班传阅的范本。
一天下午自习课,陆星辰正在跟一道应用题和那不听话的钢笔较劲。他写得急躁,一个用力过猛,“嘶啦”一声,笔尖在作业纸上划开了一道小口子,墨迹晕染开来,成了一个难看的墨团。
“啊!烦死了!”他懊恼地低吼一声,习惯性地就想把胳膊往旁边一摊,寻求安慰。
就在他的胳膊肘即将越过那条“楚河汉界”的瞬间,林晓晓手中那支浅蓝色的钢笔,精准而轻快地点在了他的胳膊上。
“越界了。”她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规则感。
陆星辰动作一僵,委屈地看着她:“晓晓,我的纸划破了……”
“所以呢?”林晓晓抬眼看他,眼神清澈,“越界就是越界。规则就是规则。”
陆星辰瘪着嘴,看着林晓晓那副“铁面无私”的样子,又看看自己作业本上那个刺眼的墨团,心里又气又委屈。他觉得晓晓太不近人情了!他们可是最好的朋友!难道朋友有难,不该第一时间安慰帮助吗?
他赌气地把胳膊收回来,抓起修正液,狠狠地在那墨团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结果用力过猛,把纸也涂破了。他更烦躁了,一整节课都蔫蔫的,没再跟林晓晓说一句话。
放学路上,他也故意落后几步,不跟林晓晓并肩走。
林晓晓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小情绪,或者说,她并不打算纵容这种因破坏规则而生的情绪。她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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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二天早读课,陆星辰气鼓鼓地打开文具盒,却愣了一下。在他的那支伤痕累累的黑色钢笔旁边,安静地躺着一支崭新的、笔身透着柔和珠光的浅紫色钢笔。笔夹上,还挂着一个用蓝色丝线编成的、小巧精致的平安结。
他惊讶地拿起那支笔,手感温润,比他之前那支顺手多了。他下意识地看向林晓晓。
林晓晓正在朗读课文,侧脸恬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在她的文具盒旁边,放着一本翻开的、崭新的《钢笔字入门练习帖》。
陆星辰不是真的笨蛋,他瞬间明白了。晓晓不是不关心他,只是用了另一种方式。她用“越界”的规则提醒他要有自制力,又用这支新钢笔和练习帖,给了他最实际的帮助。
一股暖流冲散了昨晚的委屈和赌气。他拿起那支浅紫色的钢笔,拧开笔帽,在草稿纸上小心翼翼地划了一下。笔尖顺滑,出墨均匀,写出来的字似乎都好看了一点点。
他偷偷瞄了一眼林晓晓,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激。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说:“晓晓……谢谢你的笔。”
林晓晓朗读的声音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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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因钢笔和“楚河汉界”引发的短暂冷战,就此烟消云散。陆星辰开始老老实实地照着那本练习帖练字,虽然进步缓慢,但至少写字时不再那么毛躁了。他也更加注意自己的胳膊,那条“楚河汉界”仿佛真的成了一条需要敬畏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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