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落马坡,晨雾早已散尽,阳光透过两侧山坡上茂密的树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山坡陡峭,长满了齐腰深的枯草与低矮的灌木丛,正好为埋伏提供了天然的遮蔽。
典韦骑在黄骠马上,身躯如同铁塔般稳稳矗立,双戟斜靠在马鞍旁,戟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眯着虎目,死死盯着坡下那条唯一的窄路,呼吸均匀,丝毫没有因为等待而显露半分焦躁。
在两侧的山坡上,两千虎贲军骑兵呈扇形分列排布,人人身着玄铁铠甲,头戴铁盔,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战马被勒紧了缰绳,嘴里套着特制的布套,防止发出嘶鸣;
士兵们手中的长矛斜指地面,背上的雕翎箭早已搭在弓弦上,却没有一丝多余的响动。
这般严明的军纪,哪怕是最敏锐的猎手路过,也绝难察觉,这看似平静的山坡两侧,竟藏着两千精锐骑兵,如同蛰伏的猛虎,只待猎物出现便骤然出击。
典韦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铜壶滴漏,壶中最后的水滴恰好滴落。
从他们埋伏在此刻,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就在这时,远处的尘土缓缓扬起,顺着窄路的尽头蔓延而来,伴随着隐约的马蹄声与车轮滚动的吱呀声,越来越清晰。
“来了!” 典韦身旁的副将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典韦微微点头,目光愈发锐利。
果然如影卫传递的情报那般,一支庞大的运粮队伍缓缓行来,顺着窄路一步步靠近落马坡。
队伍最前方,是一匹神骏的黑鬃马,马背上坐着一个西凉壮汉,满脸浓密的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几分桀骜与凶悍。
他身高八尺有余,肌肉虬结,将身上的银色铠甲撑得鼓鼓囊囊,手中握着一把大刀,刀身厚重,刀柄上缠绕着暗红色的布条,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猛将。
“那是华雄!?” 副将再次低语,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
他曾听闻华雄的威名,知晓此人乃董卓麾下第一武将,万夫不当之勇,在西凉军中威望极高。
华雄身后,是一排排整齐的西凉骑兵,个个身材高大,脸上带着常年征战留下的彪悍气息。
他们手持长枪,眼神犀利如狼,一边行进一边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山坡,连一丝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显然,董卓听从了李儒的吩咐,特意将最近的运粮队伍换成了西凉军中最精锐的一批,不仅派了华雄亲自带队。
连护卫的骑兵也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戒备之心远超寻常运粮队。
典韦心中暗自盘算,目光扫过西凉骑兵的数量,这哪里是情报中所说的一千人?
粗略一数,竟超过了两千,密密麻麻地排列在粮队前后,形成了严密的护卫阵型。
在骑兵中央,是无数衣衫褴褛的民夫,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脸上满是疲惫,却依旧咬着牙,推着沉重的粮车;
还有一部分粮车由壮硕的马匹拖拽,车轮深陷在泥土中,每前行一步都异常艰难。
一车车粮草被麻布紧紧包裹着,鼓鼓囊囊的,隐约能看到里面金黄的麦麸。
这般规模的粮车,少说也有几万石。
在如今这个饥荒肆虐的年代,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几万石粮草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看到敌人的数量远超情报,典韦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本以为是以多胜少,如今双方人数不相上下,且对方是精锐的西凉骑兵,还有华雄这样的猛将坐镇,这场伏击的难度无疑增加了不少。
“将军,敌人的数量恐怕超过两千,而且领头的真是董卓麾下第一武将华雄!”
身旁的副将将声音压到最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咱们情报有误,要不要暂且撤兵,另寻时机?”
典韦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双戟,戟身上的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又回头扫了眼身后的虎贲军。
士兵们依旧保持着埋伏的姿态,眼神坚定,没有丝毫慌乱,哪怕察觉到敌人数量超出预期,也没有一人显露怯意。
一股豪气陡然从典韦胸中升起,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凶悍,冷冷地说道:
“怕个鸟!什么狗屁的华雄,在俺眼里,不过是插标卖首之辈!”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到周围几名士兵耳中。
“咱们虎贲军,乃是主公亲手打造的精锐之师,攻必克、战必胜!”
典韦猛地提高了几分声音,语气铿锵有力,
“当初咱们初出茅庐,跟着主公就能迎战西凉军,杀得他们丢盔弃甲!如今咱们战力更胜往昔,双方人数对等,又占据地利优势,难道还怕了这些手下败将不成?”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士兵们耳边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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