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门轴转动的吱呀声被院内的蝉鸣吞没。
刘度刚踏入影壁后的庭院,就见管家弓着腰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卷账册似的东西,见他进来,连忙上前两步:
“主公,邹夫人已安置妥当,就在尹夫人住的清芷院旁边的晚晴轩,两处院落只隔一道月门,方便照应。您看这样安排是否合适?”
刘度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望去,清芷院的飞檐在梧桐叶间若隐若现,晚晴轩的窗棂上糊着新的素色窗纸,确实离得极近。
他微微颔首:“不必折腾了,就这样吧。”
尹氏温婉,邹氏虽带着几分烈气,却也是个知进退的,都是妾室,本就无需分什么高低。
再说眼下他没心思为后院这点事费神,只要两人能安分守己,不闹出争风吃醋的丑事,便随她们去。
管家松了口气,又道:“荀先生、邢将军还有几位校尉,这会儿都在议事堂等着呢,说是有要事禀报。”
“知道了。”
刘度抬脚往议事堂走,脚下的青石板被日头晒得发烫,映得他玄色朝服上的白虎纹愈发清晰。
袁绍和董卓虽已逃了,可留下的烂摊子却不少,三万降兵要整编,洛阳城的防务要重排,还有各地士族的动向要盯……
这几日怕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沉迷女色了。
穿过两道月亮门,议事堂的檐角已在眼前。
堂前的两尊石狮子张着嘴,像是在吞吐夏日的热风。
刘度刚走到阶下,就见荀彧和邢道荣从里面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铠甲的校尉,个个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却眼神发亮。
“主公。”众人齐声拱手。
刘度点头示意,率先踏入堂内。议事堂里凉意森森,墙角的冰盆正冒着白气,将空气中的燥热驱散了不少。
他在主位上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凉茶,抿了一口才道:“都坐吧,说说情况。”
荀彧先起身,将一卷地图在案上铺开,手指点在洛阳东侧的位置:
“主公,袁绍北逃后,虎牢关的守将已递来降书,说是愿归降朝廷。只是那守将原是袁绍的门生,属下担心他并非真心归顺,需派可靠之人去接管才是。”
邢道荣嚯地站起来,甲胄上的铜片撞得叮当作响:
“主公!这事交给末将!末将带两千虎贲军过去,管他真心假意,敢有半点不驯,末将直接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这粗豪的话逗得堂内几人低笑出声,刘度却没笑,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
“虎牢关是洛阳东侧的门户,地势险要,确实马虎不得。邢道荣,你带三千精兵过去,记住,先礼后兵。事后让那守将回转洛阳,你暂时驻扎在虎牢关吧”
“末将领命!”邢道荣攥着拳头应道,脸上的憨气里透着一股狠劲。
荀彧又指向西侧:
“还有函谷关。董卓西逃时没来得及接手,如今守关的是袁绍手下的校尉,他麾下兵力不足千人,怕是守不住。”
刘度眉梢微挑,不过千人肯定是挡不住精锐的虎贲军。
荀彧解释道,“如今董卓退回长安,必然会打函谷关的主意,若是被他占了,洛阳西侧便无险可守。”
刘度指尖重重落在函谷关三个字上:“这关必须拿下。便由我亲自带人出征吧!”
堂内众人皆是一凛。主公亲征,可见对函谷关的重视。
这也是刘度的无奈之举,如今手下除了邢道荣,也没有几个能独当一面的,哪怕是邢道荣,这脾气暴躁的莽夫,刘度都不太敢多用。
商议完关隘之事,荀彧又取出一本册子:
“主公,这是属下拟的免税令。洛阳遭董卓、袁绍之乱,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人家连种子都凑不齐。属下提议,免去洛阳周边郡县一年的赋税,再开仓放粮,让百姓能安心耕种。”
刘度翻开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乡的灾情,连哪家的房屋被烧、哪家的耕牛被抢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董卓这老贼,真是把洛阳祸害得不轻。
“准了。”他合上册子,语气沉重,
“不仅要免税,还要让各地县尉组织人手修补房屋,给孤儿寡母分些救济粮。眼下正是夏播时节,种子不够的,从府库调拨,务必让百姓能种上秋粮。”
荀彧躬身道:“属下这就去安排。”他知道,这道免税令看似让利,实则是在收拢人心。
百姓只要能安稳度日,谁会在乎朝堂上是谁掌权?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荀攸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主公,属下有一长远之策,关乎明年能否西出长安。”
刘度看向他:“公达请讲。”
荀攸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洛阳周边的平原:
“董卓虽逃,根基仍在西凉,若给他喘息之机,必卷土重来。东方诸侯割据也虎视眈眈,若等他们反应过来联手,我等将腹背受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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