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寨深处的中军大帐内,烛火摇曳,将刘度的身影投在帐壁上,忽明忽暗。
荀彧捧着一卷账册,听完刘度要为战死将士立碑并加倍发放抚恤的吩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躬身应道:“主公此举,深得人心。”
他抬手拂过账册上记录的国库储备,语气沉稳:
“属下这些时日清查国库,发现先帝在位时卖官鬻爵积下不少家底。虽粮草紧缺,但拿出这笔抚恤绰绰有余。”
荀彧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外巡逻的虎贲军,补充道:
“如今主公根基未稳,正是收拢军心之时。这些将士用性命换来今日大胜,厚待其家眷,既能让生者安心,也能让天下人知晓主公仁德,日后招募勇夫,自会有人闻风而来。”
刘度点头称是。
他清楚,乱世之中,金银虽重,却不及人心珍贵。
那些战死的虎贲军家中多有妻小,加倍的抚恤或许能让这些家庭免于冻饿,也能让活着的士兵看到希望。
跟着他刘度,就算马革裹尸,家人也能得到妥善安置。
虽然刘度能用愿力让将士变得忠诚,但是总归需要招揽新兵,到时候这番名声,还是有所价值的。
“有劳文若先生亲自督办此事。” 刘度将名册递过去,
“务必核对清楚每一个名字,籍贯、家眷信息都要登记在册,不可有半点差错。”
“属下遵命。” 荀彧接过名册,转身与荀攸一同离去。
帐内刚安静片刻,邢道荣便大步流星地掀帘而入,甲叶碰撞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主公,方才清点降兵时,抓到了董旻等几个西园军的校尉,他们哭着喊着要见主公,属下不知该如何处置,请主公示下。”
刘度正端起案几上的凉茶,闻言动作一顿,眉头微微蹙起。
董旻董卓的弟弟,当初西园军哗变时第一个倒戈投靠董卓的家伙。
这种背主求荣之辈,别说算不上名将,就算有几分能耐,他也不屑用。
“一群反复无常的小人罢了,有什么见的必要?” 刘度放下茶碗,语气平淡,
“先关起来,派专人看守,别让他们跑了,也别让他们死了。等处理完降兵的事,再一并发落。”
他心里清楚,董旻之流留着还有些用处。
比如在百姓面前当众审判,尤其是西凉军洗劫洛阳的罪行,董卓的弟弟来承担百姓怒火,自然是最好的人选,到时候刘度又能获得大量愿力。
“诺!” 邢道荣应声起身,转身时脚步重重踏在地面,显然对董旻等人也极为鄙夷。
帐帘被他带起一阵风,烛火猛地晃了晃,将角落里一道身影照得愈发清晰。
刘度这才发现,贾诩居然还没走。
这位面色黝黑的谋士不知何时搬了张胡凳坐在角落,双手拢在袖中,微垂着眼帘,仿佛入定一般。
方才帐内人来人往,竟没人注意到他还在。
此刻帐内只剩两人,他依旧保持着沉默,既不告辞,也不上前搭话,像尊沉默的石像。
刘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自从贾诩归顺以来,这位以毒计闻名的谋士便一直很低调,每日只做些清点粮草、核对名册的杂事,从未主动献上一策
今日这般反常,显然是有话要说。
“文和先生,” 刘度主动开口,朝着贾诩招了招手,“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贾诩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起身拱手,声音压得很低:“主公容禀。”
他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帐帘,确认无人偷听,才缓步走到案前,开门见山,“主公真的打算将那一万西凉降兵编入军中?”
刘度端茶的手顿在半空,心中一动。
“哦?文和先生觉得不妥?”
贾诩点了点头,语气凝重:“属下以为,不妥。”
他抬手指向帐外,那里隐约能听到西凉降兵的喧哗声,
“这些西凉军在洛阳作恶多端,烧杀抢掠之事没少做。洛阳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主公前日才以为百姓除害为名讨伐董卓,今日却要招降这些元凶,恐怕会寒了民心。”
刘度沉默不语。
贾诩的话戳中了他的隐忧。
今日在洛阳城头,他曾对百姓许诺荡平西凉贼寇,还洛阳朗朗乾坤,这话至今还在坊间流传。
若是转头就将西凉降兵收为己用,百姓难免会觉得他言行不一,到时候积累的声望怕是要大打折扣。
“再者,” 贾诩继续说道,眼神锐利如刀,
“西凉军素来桀骜不驯,只认强者,不认忠义。今日他们是走投无路才投降,一旦将来遇到战事不利,或是有人煽风点火,难保不会再次叛乱。到时候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主公或许觉得一万精锐弃之可惜,但属下以为,民心远比这一万降兵重要。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主公身为汉室宗亲,若能以仁德收拢洛阳百姓之心,何愁没有勇夫可用?何必冒着养虎为患的风险,留下这些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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