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四合院里的老槐树开始扑簌簌地掉叶子,在地上铺了一层金黄。周日的早晨,阳光带着暖意,透过窗纸上的破洞,在屋里投下几道亮晃晃的光柱。
林朝阳坐在自己小屋的床沿,心跳有些加速。他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小匣子,这是昨天帮着奶奶整理杂物时,在一个堆满旧物的墙角发现的。奶奶当时瞥了一眼,随意地摆摆手:“哦,这个老物件啊,以前你太奶奶放点零碎首饰的,空了有些年头了,你要觉得好玩就拿着吧,搁那儿也是落灰。”
此刻,林朝阳小心翼翼地用改锥撬开那有些锈蚀的铜扣。匣子开启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樟木和旧木混合的气味散发出来。匣内衬着已经发黄褪色的红色绒布,上面静静躺着几样东西。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左边是几枚古钱,用一根红绳松散地系着。他轻轻拿起,指尖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仔细辨认,其中两枚是“袁大头”,品相极佳,齿边清晰,头像浮雕感强,带着温润的银光。另外三枚则是前清的铜钱,有一枚赫然是“咸丰重宝”当十,钱文深邃,包浆浑厚自然,绝非普通流通品。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右边那块静静卧着的玉佩。婴儿掌心大小,洁白无瑕,温润如凝脂,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自带一层柔和的光晕。他不懂玉,但也能看出这玉质极好,雕工是简单的如意云纹,线条流畅古雅。他轻轻拿起,触手生温,沉甸甸的,是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林朝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启动资金!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启动资金!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不过三四十元的年代,这几样东西的价值,尤其是那块玉佩,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它们静静地躺在这破旧的木匣里,等待了不知多少年,仿佛就是为他准备的。
狂喜之后是迅速的冷静。怎么出手?他自己一个十岁的孩子,拿着这些东西去信托商店(当时俗称“委托商行”,是民间物品合法流转的主要渠道),别说容易引起大人盘问,就算成功卖掉,消息传开,对一个孩子来说也绝非好事。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懂。
他需要一个代理人。
一个身影立刻浮现在他脑海里——张建国。
张建国是他的同班同学,也住在这个大杂院里。他家境是院里最贫寒的,父亲早年在工地摔伤了腿,干不了重活,只能在街口摆个修鞋摊,母亲身体不好,常年吃药,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张建国是家里长子,懂事早,性格沉默寡言,但为人极其忠厚老实,从不占人便宜,院里谁家有点力气活,他看见了都会默默搭把手。因为营养不良,他比同龄人瘦小,衣服上总是带着补丁,但洗得干干净净。
前几天,林朝阳还看见张建国蹲在院门口的水池边,小心翼翼地清洗着父亲染了血污的鞋垫(修鞋时不小心划伤手),那过早承担生活重担的背影,让他印象极深。
就是他了。林朝阳下定决心。帮助张建国家解决燃眉之急,同时收获一个未来可能忠诚不二的伙伴,这笔投资,远比直接卖掉古钱本身更有价值。
他将那枚品相稍逊但更具“老气”的“咸丰重宝”铜钱单独取出,用软布仔细擦拭干净,然后用一张旧报纸包好,揣进裤兜。其他的东西,包括木匣,他重新藏回那个不起眼的墙角杂物堆里,确保万无一失。
他在院墙根找到了正在劈柴火的张建国。瘦小的男孩抡着几乎比他胳膊还粗的斧头,额头上全是汗珠,每一次劈砍都显得有些吃力。
“张建国。”林朝阳叫了一声。
张建国停下动作,用袖子擦了把汗,回过头,脸上带着询问的神色。他不太爱说话,尤其是对林朝阳这种家庭条件比他好得多的同学,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感。
林朝阳走过去,压低声音:“帮我个忙,也帮你自己个忙,有兴趣吗?”
张建国眼里露出疑惑。
林朝阳把他拉到更僻静的角落,掏出那枚用报纸包着的铜钱,摊在手心。“认识这是什么吗?”
张建国看了看,摇摇头。
“这是老钱,前清时候的,能换钱。”林朝阳直接说道,“我想把它卖了,但我自己去不合适。你帮我去趟信托商店,卖了钱,我们三七分,你三我七。”
张建国眼睛瞬间瞪大了,看着那枚不起眼的铜钱,又看看林朝阳,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警惕。平白无故,林朝阳为什么找他?还给他分钱?
林朝阳知道他的顾虑,诚恳地说:“不白给你。第一,我需要人帮忙,你可靠。第二,我知道你家最近困难,张叔的手受伤了,修鞋摊也停了几天了吧?这钱能应应急。你就说这是你家祖传的,现在家里急用钱,让你拿来换点钱。”
他接着开始详细地“培训”张建国:“去了信托商店,别怯场,直接找里屋负责收东西的老师傅。把铜钱给他看,他要是问起来历,就按我刚才说的。他肯定会压价,你别一口答应,就说家里等着钱急用,但也不能太低。他如果说五块,你就试着问能不能六块,实在不行,五块五也成。关键是别露怯,自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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