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被夜幕吞噬,但老街并未陷入黑暗。那棵百年老榕树此刻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光源,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发光,而是一种磅礴的生命辉光,如同温暖的潮汐,洗涤着街区的每一个角落。草木疯长,空气甜润,连墙角斑驳的青苔都焕发出翡翠般的光泽。
街坊们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舒适与活力中,惊喜交加,浑然不觉危机的迫近。
唯有吕辉然,心沉到了谷底。他像一道离弦之箭,在弥漫着浓郁生机的空气中逆流狂奔,冲向老宅。怀中的黑色笔记本烫得惊人,仿佛揣着一块烙铁。他能“听”到,窗台上那盆仙人掌正在发出无声的尖啸——花苞已膨胀到拳头大小,通体剔透如琉璃,内部金液流转,一股足以撕裂现实的共振波纹正在以其为中心,疯狂酝酿!
“爷爷——!”他撞开老宅院门,嘶声力竭。
院内,吕大爷早已肃立在槐树下,那柄古朴的青铜短剑不知何时已出鞘,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剑身无光,却散发着一股凝如山岳的沉重气息,勉强镇住了小院的方寸之地,将那弥漫的生命辉光和即将爆发的共振波纹隔绝在外。
但老人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望着城市中心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来不及了……”吕大爷声音沙哑,“‘观测者’蓄谋已久,就等这‘榕树心’百年一轮回的生机勃发,作为引信,彻底点燃‘钥匙’!他们算准了时机!”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城市中心的方向,那股冰冷、庞大、带着贪婪吞噬意味的能量波动,如同张开了巨口的黑暗,骤然加速,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却能让吕辉然灵魂战栗的黑色洪流,跨越城市上空,朝着这片街区,朝着那棵发光的老榕树,朝着吕辉然怀中即将彻底绽放的“钥匙”,吞噬而来!
墨教授,终于图穷匕见,不再掩饰其掠夺的本质!
“怎么办?!”吕辉然冲到爷爷身边,感觉手中的“五行扰乱棍”在这等级数的能量面前,脆弱得像根火柴棒。
“两个选择!”吕大爷语速极快,须发皆张,“一,老子用‘定坤剑’强行斩断‘钥匙’与‘信标’的联系,毁了这玩意儿!但能量反噬,这半条街都得陪葬!二……”
他猛地看向吕辉然,眼神灼灼:“……你他娘的给老子顶上去!用你这半个月练出来的那点‘烟火气’,结合这满街坊的人心,还有那棵老榕树自个儿不愿意被吞噬的意志,给老子在现场编一张网!一张能兜住这共振,暂时把它困在原地的网!”
“我?!”吕辉然头皮发麻,“我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吕大爷怒吼,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一股温热却霸道的力量瞬间灌入吕辉然体内,并非提升他的修为,而是强行拓宽了他感知和引导能量的通道,“记住!守夜人的力量,从来不在自身多强,而在于能调动多少‘现实’为你所用!你现在就是这根针,给老子把所有的线穿起来!”
就在这时——
“嗡——!!!”
那盆仙人掌的花苞,终于彻底绽放!
没有声音,却有一道纯粹由金色符文构成的、复杂到超越人类理解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并未物理上穿透屋顶,而是直接没入了某种无形的“边界”层面!与此同时,怀中的笔记本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与金色光柱交相辉映!
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细微的、不断扭曲的金色裂痕!隐隐约约,有混乱的光影和无法理解的絮语从裂痕后渗透出来!
“钥匙”开门了!虽然只是一道缝隙!
而那道来自城市中心的黑色吞噬洪流,也已迫在眉睫!它的目标,就是那道金色裂痕,以及作为“钥匙”本体的仙人掌!
“快去——!”吕大爷猛地将吕辉然往院外一推,自己则暴喝一声,将“定坤剑”往身前一插,剑身嗡鸣,一道凝实的土黄色光罩以他为中心扩张开来,并非去对抗那黑色洪流,而是死死护住了老宅和院中的古井、槐树,这是最后的根基,不能有失!
吕辉然被爷爷这一推,如同腾云驾雾般跌出院门,落地时却稳住了身形。他回头看了一眼在土黄色光罩中须发怒张、独自面对滔天压力的爷爷,又看了一眼街心那棵光辉万丈、却仿佛在发出痛苦呻吟的老榕树,以及天空中那道令人心悸的金色裂痕和即将到来的黑暗……
他没有时间犹豫了!
“妈的!拼了!”
他怒吼一声,不再去看那超越理解的能量层面,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沉入脚下这片他生活、守护了许久的土地!沉入这半个月来,他一点点触摸、梳理、连接起来的,由街坊信念、生活气息、老树生机构成的,无形的“现实网络”!
他放弃了所有花哨的技巧,放弃了那根可笑的棒球棍,只是张开双臂,如同一个拥抱,将自身微弱的意识化为最纯粹的引信!
“刘奶奶!想着您那台收音机!想着街口李大爷的象棋摊!想着王胖子的烤串!想着你们舍不得拆掉的这个家——!”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街区嘶吼,声音在能量的激荡中显得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传入每一个街坊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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