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消失的玉佩
博物馆的恒温展厅里,玉兰花的香气若有似无。林定军站在空荡荡的展柜前,玻璃上还留着淡淡的指纹印,技术科标记为“苏曼所留”。展柜里原本陈列的是块清代玉佩,羊脂白玉雕成玉兰花形状,花蕊处嵌着颗极小的红宝石,是馆里的“镇馆之宝”之一。
“监控拍到她案发前在展柜前停留了七分二十三秒,手指在玻璃上划了三次,和玉佩的花纹完全吻合。”博物馆保安队长指着监控屏幕,画面里的苏曼穿着件月白色旗袍,旗袍下摆绣着串含苞待放的玉兰,和玉佩上的图案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们搜了她的包、她的旗袍暗袋,甚至连头发都检查了,连根玉屑都没找到。”
卷宗里的苏曼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32岁,知名旗袍设计师,祖上是晚清玉雕匠人,三年前回国创办了“玉兰堂”旗袍工作室,作品多次登上时装周。她的供述简单得近乎冷漠:“我只是欣赏玉佩,没碰过它。”
林定军的指尖抚过展柜边缘,那里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凹槽,像是被什么细长的东西撬动过。他想起怀表昨夜闪过的画面:苏曼在工作室里熨烫旗袍,熨斗下的布料突然渗出红色,像玉兰花蕊里的血。
“查她的工作室,特别是最近三个月的采购清单。”林定军指着监控里苏曼旗袍领口的盘扣,那是颗玉石扣,颜色和消失的玉佩极为相似,“还有,调阅玉佩入库时的照片,我要看看它的底座。”
工作室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推门就闻到檀香和绸缎混合的味道。苏曼的助手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指着墙上的设计稿说:“苏老师最近总画玉兰花,说要复刻她太奶奶的一件旗袍,上面的盘扣是用家传玉佩改的。”
采购清单显示,三个月前,苏曼买过一批特殊的丝线——极细的钢丝线,外面裹着蚕丝,强度足以切割玻璃。而玉佩的入库照片里,底座边缘有个不起眼的小缺口,缺口形状和展柜凹槽的划痕完全吻合。
“苏老师昨天回来后,把自己关在试衣间里很久。”小姑娘犹豫着说,“我听见剪刀剪布料的声音,还有……像是玉石碎裂的轻响。”
林定军走进试衣间,角落里堆着些碎布,其中一块月白色绸缎上沾着点白色粉末,技术科检测后确认:是羊脂白玉的粉末。更关键的是,试衣间的挂钩上挂着件没完成的旗袍,领口的盘扣只剩下一颗,另一颗的位置留着个细小的线头,颜色和那批钢丝线一模一样。
提审苏曼时,她正在看守所里用手指在裤腿上画玉兰花。看到那些碎布和粉末检测报告,她突然停下动作,指尖悬在半空,像在描摹某个看不见的图案。
“那是我太奶奶的玉佩。”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1937年,日军进南京时,太爷爷把它缝在旗袍夹层里,让太奶奶带着年幼的爷爷逃生。后来太奶奶去世,玉佩不知所踪,我们家找了八十多年。”
苏曼说,她回国后一直在查玉佩的下落,三个月前在博物馆的征集公告里看到照片,认出那是家传之物——玉佩背面有个极小的“苏”字,是太爷爷的刻章,只有家里人才知道。“我去博物馆确认过,那个字还在。”她的眼眶红了,“我找馆长谈过,拿出了家谱和太奶奶的旗袍残片,可他们说‘文物归国家所有’,不肯归还。”
“所以你就偷了它?”林定军问。
“我没偷。”苏曼摇头,指尖在桌面上划出个弧度,“我只是……把它取下来了。那玉佩原本是两部分,花蕊的红宝石是活扣,能拆下来。我用特制丝线划开展柜缝隙,只取走了红宝石,玉佩主体还在展柜底座的夹层里。”
她抬起头,眼里闪着光:“太奶奶的旗袍上,红宝石是用丝线吊着的,走路时会晃,像有生命。我想复刻那件旗袍,让它带着家的温度回来。”
林定军立刻让人去检查展柜底座,果然在夹层里找到了玉佩主体,背面的“苏”字清晰可见。而苏曼旗袍领口缺失的那颗盘扣,被技术科复原后发现,里面是空的,大小正好能装下那颗红宝石。
“为什么不通过合法途径?”
“时间来不及了。”苏曼的声音发颤,“我爷爷快不行了,他总说‘想再看看太奶奶的玉佩’。我试过所有办法,投诉、申请、找媒体……没人理我。”她从口袋里摸出张照片,是位白发老人躺在床上,手里攥着件褪色的旗袍碎片,“他昨天去世了,没能等到。”
真相像被剥开的玉兰花,层层叠叠都是心事。博物馆的档案里确实有苏曼的申请记录,却被压在“待处理”文件夹的最底层,上面落着层薄灰。而那位馆长,正是当年负责征集玉佩的人,他的工作日志里写着:“苏家后人若来索要,以‘文物保护’为由拒之。”
林定军把红宝石交还给苏曼时,她正坐在看守所的窗边,用指甲在玻璃上画玉兰花。“谢谢。”她把宝石贴在胸口,像是在和谁对话,“爷爷,我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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