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天下：从废黜皇子到天下共主 第32章 龙潜于野，爪牙渐丰

历阳城头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捷，余波化作无形的声望，如同水银泻地般，持续不断地为萧煜吸引着来自四方的人才与资源。

招贤馆前，依旧不乏前来投效的身影，但经过前期的筛选与整顿，如今能留下的，大多是真有几分本事或特殊才能之辈。

这一日，招贤馆迎来了一位颇为特殊的访客。

来人并非孔武有力的江湖豪客，也非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而是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儒衫、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明亮的中年文士。

他自称“寒山居士”柳明渊，言明不擅刀兵，只通些经世济民的粗浅学问，愿为殿下治理地方、梳理民政效犬马之劳。

负责接待的监察司人员见其气度不凡，谈吐间引经据典，对钱粮赋税、户籍田亩、水利工事等皆有其独到见解，不敢怠慢，立刻报予苏十三娘，最终引荐至萧煜面前。

都督府书房内，萧煜打量着这位自称“寒山居士”的柳明渊。

对方身上有种历经世事沉淀后的从容，以及一种埋首故纸堆也难以磨灭的、对现实政治的敏锐洞察力。

“柳先生自称只通粗浅学问，未免过谦了。”萧煜放下手中关于柳明渊背景的简要报告（暂时查无不良记录，自称乃江北一破落书香门第出身，游学四方），语气平和，“先生于方才所言‘均平赋役，藏富于民’、‘兴修水利，乃固本培元之基’等论，皆切中时弊，非皓首穷经之辈所能道也。”

柳明渊微微躬身，不卑不亢：“殿下谬赞。明渊半生潦倒，唯留心实务，纸上谈兵而已。今见殿下于雍南之地，不唯武功赫赫，更能整饬吏治，安抚流亡，兴商促农，可见殿下志在天下，非逞一时兵锋之雄主。明渊不才，愿竭鄙诚，助殿下梳理雍南民政，夯实根基，以待大业。”

他没有空谈仁义王道，而是直接点出了萧煜正在做的事情，并表达了参与其中的意愿，这很对萧煜的胃口。

“先生既愿屈就，萧煜求之不得。”萧煜略一沉吟，“如今雍南初定，百端待举，尤其是户籍整理、田亩清丈、税赋厘定、水利修缮等事，千头万绪。便请先生暂领‘雍南民政司’主事一职，统筹此类事务，老周会配合你，一应人手物资，优先调配。望先生能施展所长，使我雍南民生尽快恢复，府库充盈。”

萧煜用人不疑，直接给予了柳明渊极大的权责。

他需要这样一个精通实务的文士，来将自己在宏观上的布局，落实到具体而微的治理细节上，将雍南真正建设成稳固的后方。

柳明渊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深深一揖：“蒙殿下信重，明渊必鞠躬尽瘁，不敢有负！”

柳明渊的到来与启用，标志着萧煜的势力构建进入了更深层次的阶段，从侧重于军事扩张与内部整合，开始向系统化的文治治理延伸。

与此同时，军事方面的整合与提升也未曾停歇。

在阿才和黑风的严格操练下，玄甲战营与龙骧骑的配合愈发默契。

锐士营则在许狂的带领下（结合了莫七等人的刺杀、侦察技巧），逐渐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战法，擅长小规模突击、敌后破袭与斩首行动。神工坊在获得了部分张氏提供的优质铁料和少量稀有矿石后（作为醉龙酿销售合作的一部分），鲁炀带领工匠们成功改进了锻铁工艺，打造出的兵甲质量更上一层楼，对“霹雳雷”的稳定性和安全性研究，也取得了一些进展。

而影子派往江左的先锋，也陆续传回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江左之地，果然盘根错节。

张氏虽强，但并非一手遮天。以经营盐业、海贸为主的王氏，势力盘踞东南沿海，与玉京某些勋贵关系密切，对张氏把持漕运早有不满。

以诗书传家、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的李氏，则态度暧昧，似乎更倾向于维持现状。

此外，还有诸多中小家族、地方帮会、水匪势力，关系错综复杂。

张氏内部，主张与萧煜深度合作的张弘谦一派，与主张谨慎的长子一系，争斗也日趋表面化。

这些情报，经过萧煜与核心幕僚的分析，逐渐勾勒出江左更清晰的图景，也为下一步的行动提供了依据。

这一日，萧煜正在听取柳明渊关于重新清丈田亩、推行新的税赋阶梯制度的初步方案，福宝小心翼翼地进来通报：“殿下，张氏那边又派人来了，这次是那位张允公子，还带着几大车礼物，说是恭贺殿下乔迁新居（指正式入驻修缮一新的都督府），并再续两家之好。”

萧煜与柳明渊对视一眼，柳明渊低声道：“主公，此乃试探，亦是催促。张氏见我内部整顿，恐我暂缓南下，故而来人提醒，兼且示好。”

萧煜微微颔首，对福宝道：“请张公子偏厅稍候，我即刻便到。”

他转向柳明渊：“柳先生，税赋之事，关乎民心根基，你的方案大体不差，细节之处，可与老周再行推敲，务求公平稳妥，宁可缓行，不可激起民怨。”

“明渊明白。”

安排完政务，萧煜整理了一下衣袍，向偏厅走去。

他知道，与张氏的这盘棋，又到了落子的时刻。

张允的再次到来，意味着江左的局，正在被他悄然搅动。潜龙于渊，非止休憩，更是在磨砺爪牙，洞察风云，以待天时。

而南下的契机，或许就隐藏在这一次次看似寻常的往来与试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