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天下：从废黜皇子到天下共主 第25章 困兽犹斗，霹雳惊天

王通的鲜血，未能洗刷朝廷大营的猜忌，反而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更深、更浑浊的涟漪。

赵天骐以铁腕杀人立威，换来的并非军纪肃然，而是更加压抑的沉默与彼此戒备的眼神。

粮草补给虽在玉京的严令下重新启运，但速度缓慢，数量也大打折扣，军中开始实行更严格的配给，士卒怨声载道。

反观历阳城，在顶住了投毒与策反的攻势后，军民之心如同被淬炼过的精钢，愈发坚韧。

萧煜的威望达到顶峰，他的每一项命令都能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

神工坊在原料紧缺的情况下，依旧竭尽全力，依靠鲁炀等人改进工艺，提升着铁火雷的稳定性和弩箭的产量。

城内深井和水窖的水位在严格管控下缓慢下降，但尚能支撑。

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气氛弥漫全城，所有人都明白，退后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唯有死战，方有生机。

赵天骐坐困愁城，内心的焦灼与日俱增。

玉京最新的旨意虽未明言斥责，但语气已愈发冷淡，甚至提及了“若事不可为，当保全兵力，徐图后计”的可能性。他知道，这是最后通牒。

若再不能拿出像样的战果，他这镇南将军的位子，乃至项上人头，恐怕都难保全。

“不能再等了！”赵天骐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眼中布满血丝，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萧煜小儿，倚仗坚城利器，辱我太甚！本将便是拼着这身官袍不要，也要啃下你这块硬骨头！”

他决定行险一搏，发动一场前所未有的全力猛攻。

目标，不再是四面开花，而是集中所有力量，主攻防御相对薄弱、且之前被冲车反复撞击、疑似内部结构已受损的北门！

“传令！将所有剩余的井阑、冲车，全部调至北门外！将所有能动用的弓弩手，集中于北面！亲卫营全体预备，一旦城门破开，给本将往里冲！其他三门，佯攻牵制！”赵天骐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告诉将士们，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城中财帛女子，尽归所有！”

他要以最残酷的奖赏，激发士卒骨子里最后的凶性，做拼死一搏。

战争的阴云，再次以更浓重的姿态，压向历阳城北。

萧煜第一时间察觉了朝廷军的异动。看着北门外如同森林般再次立起的井阑，听着那比以往更加密集的战鼓声，他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赵天骐要拼命了。”萧煜语气平静，但眼神锐利如刀，“传令，北门所有守军，进入最高战备！阿才，你亲守北门！老周，协调所有民夫辅兵，随时准备堵门！十三娘，监察司监控全城，防止有人趁乱生事！黑风，骑兵预备，若城门有失，需你们舍命冲杀，阻滞敌军入城！”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神色决绝。

惨烈的攻城战，再次爆发。

这一次，朝廷军的攻势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箭矢如同瓢泼大雨般覆盖北城城墙，压得守军几乎抬不起头。

数架井阑缓缓逼近，上面的神射手精准地点杀着城头任何敢于冒头的目标。

巨大的冲车，在无数盾牌手的护卫下，再次狠狠撞击着饱经摧残的北门，每一次撞击，都让门后的顶门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墙体簌簌落下尘土。

玄甲卫拼死抵抗，滚木礌石如同冰雹砸下，火油再次被点燃，城上城下瞬间化作一片火海地狱。

不断有朝廷士卒攀上城头，与守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又被舍生忘死的玄甲卫用血肉之躯推下去。

伤亡数字急剧攀升。

萧煜亲临北门城楼，剑气纵横，每一次出手，必能清空一片登城的敌军，极大地缓解了守军压力。

但他的脸色也愈发凝重，朝廷军这次的决心和力度太大了，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北门，已经摇摇欲坠。

“主公！顶门柱快断了！”一名浑身是血的队正嘶声喊道。

萧煜目光一凝，知道不能再留手了。

他看向城楼下那如同巨兽般不断撞击城门的冲车，以及后面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准备涌入的朝廷精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鲁炀准备的东西，搬上来！”萧煜厉声下令。数名身材魁梧、神色紧张的玄甲卫，小心翼翼地抬着几个明显沉重许多、密封得更加严实的陶罐来到城头。这些陶罐比之前的铁火雷更大，外面还缠绕着防止磕碰的麻绳，正是神工坊根据萧煜提出的“加强版”概念，冒着极大风险，调整了火药配比和封装方式，制成的“霹雳雷”！威力远胜从前，但稳定性也更差，鲁炀曾严重警告，非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此刻，已是万不得已之时！

“对准冲车和后继部队，放！”萧煜看准时机，一声令下！

几名力士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霹雳雷”奋力投向城下预定的区域！

这一次，没有立刻爆炸。陶罐落地，翻滚了几下。

城上城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就在朝廷士卒以为这又是哑火或威力不大的玩意儿，甚至有人试图上前查看时——

“轰！”

一声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猛然炸开！其声浪远超以往，整个历阳城的地面都似乎为之震颤！

一团巨大的、混合着火焰与浓烟的蘑菇云，在冲车附近腾空而起！

狂暴的冲击波如同实质般向四周扩散，那辆厚重的冲车，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瞬间撕碎、抛飞！

周围的朝廷士卒，无论是盾牌手还是后续跟进的精锐，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成片成片地倒下，离得近的甚至直接化为焦炭碎肉！

飞溅的破片和激射的碎石，覆盖了方圆数十丈的范围，造成了恐怖的二次杀伤！

这惊天动地的一爆，不仅彻底摧毁了冲车和其周边的进攻部队，更重要的是，那如同神罚般的威势，瞬间摧毁了朝廷军本就摇摇欲坠的士气！

所有人都被这从未想象过的恐怖景象惊呆了。进攻的浪潮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礁石，骤然停止。

幸存的朝廷士卒望着那片如同被陨星砸过的焦黑土地和遍地狼藉的残肢断臂，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发一声喊，丢盔弃甲，不顾一切地向后溃逃，任凭将领如何呼喊砍杀也阻止不住！

兵败如山倒！

赵天骐在中军，亲眼目睹了那霹雳惊天的恐怖一幕，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马上，面如死灰。他知道，完了。

一切都完了。军心已崩，士气已泄，这城，再也攻不下了。

“鸣金……收兵……撤……撤退……”他失魂落魄地下达了命令，声音微不可闻。

朝廷大军，如同退潮般，仓皇撤离历阳城下，留下了满地的尸体、破碎的器械，以及那如同噩梦般烙印在所有人心头的巨大弹坑。

历阳城头，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劫后余生的欢呼！

萧煜立于城头，望着溃退的敌军，缓缓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凝重。

他知道，“霹雳雷”的现世，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此战虽胜，但未来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难。

潜龙于绝境中，终于亮出了足以震惊世人的獠牙。

然而，龙吟九霄之时，亦是将自身置于风口浪尖之始。

天下这盘大棋，因这雍南孤城的一声霹雳，进入了全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