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之主 第206章 碑林悟道，终焉共鸣

星空漩涡的传送感转瞬即逝。

林轩双脚重新踏上实地，眼前景象已截然不同。

他身处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奇异空间。天空呈现一种混沌的暗青色，无日无月，却有柔和的光线不知从何处洒落。脚下是坚实的黑色土地，略带湿润，生长着一些散发着微光的、形态奇特的苔藓植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遍布视野的、数以万计、高矮不一、形态各异的石碑！

这些石碑材质各异，有普通的青石、白玉，有暗沉的金铁，有温润的灵木，甚至还有闪烁着星辰光芒的未知晶石。它们或完整，或残缺，或直立，或倾斜，或三五成群，或孤零零矗立。每一块石碑之上，都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图形、文字，或者仅仅是一些难以理解的划痕、印记。

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道韵”充斥在这片天地间。有的石碑散发出凌厉的剑意，有的流淌着生生不息的丹道药韵，有的铭刻着玄奥的阵法轨迹，有的仿佛封印着古老的兽吼禽鸣……万千大道，百家神通，皆在此处留下痕迹，彼此交织、碰撞，形成一种宏大而又混乱的“道之交响”。

空间之中，还能看到其他参赛者的身影，分散在各处碑林之中，大多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参悟面前的石碑。每个人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由天枢令形成的保护光膜，这光膜既能隔绝部分外界杂乱道韵的干扰，也能记录参悟的进程与所得。

“好一个万法碑林！”谢云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也已传送至此，此刻正目光灼灼地扫视着四周，脸上难得的正经了几分，“果然名不虚传。林道友，此地道韵混杂，需择与自身契合或能激发感悟者参悟。三日期限，你我各自行动如何？最后一日，在中央那座最高的‘万法主碑’下汇合。”

林轩点头：“正合我意。”他也需要独立的空间和时间，来探索此地可能存在的、与轮回或终焉相关的碑刻。

两人分开。谢云流身影一晃，便朝着几块散发着空灵逍遥意境的石碑掠去，显然早有目标。

林轩则缓步行走在碑林之中。他没有急着选定某一块石碑，而是放开神识，细细感知着周围驳杂的道韵海洋。他的轮回大道兼容并蓄，对万般气息皆有感应，此刻如同最精密的罗盘，在纷乱的“道之磁场”中，辨别着那些或微弱、或隐晦、但本质奇特的波动。

绝大部分碑刻的道韵，对他来说，虽能理解借鉴，却并非急需。他需要的是能触动他轮回本源、或与终焉相关的“钥匙”。

走了约莫一刻钟，经过数百块石碑，林轩脚步忽然一顿。他的目光落在左侧不远处一块半埋于土中、仅露出小半截的黑色石碑上。

那块石碑毫不起眼，材质非金非石，表面粗糙，没有任何光华流转，周围的“道之磁场”也极其微弱，甚至被旁边几块散发着炽热火焰道韵的石碑完全掩盖。但林轩却从其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又无比熟悉的冰冷死寂之意，与他体内那缕终焉道韵，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他走近石碑，拂去表面的尘土与苔藓。露出的部分，铭刻着几道极其简单、却仿佛用尽所有力量刻画而成的扭曲划痕，不似文字，不似符文，更像是一种痛苦的抓痕，或绝望的印记。划痕边缘，隐约残留着一点早已干涸、色泽暗沉、却依旧散发着淡淡不祥气息的……暗红痕迹。

是血？还是某种类似血液的能量凝结？

林轩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暗红痕迹。

“嗡——！”

指尖传来的并非触感，而是一股直冲神魂的、狂暴而绝望的嘶吼幻象！眼前仿佛闪现过一刹那的画面：无边血海，破碎的星辰，一只覆盖苍穹的、布满鳞片的巨爪轰然拍下，爪尖带着撕裂万物的终焉气息！而在那巨爪之下，似乎有一个渺小的人影，正用尽最后力量，在身前的石碑（或许就是这块）上，刻下这最后的印记……

幻象一闪而逝。林轩心神微震，收回手指。那股终焉气息的共鸣更加强烈了。这块石碑，或者说是这石碑上残留的印记与血迹，极可能属于一位在上古那场大劫中，直面终焉、最终陨落的强者！这划痕，是他最后的抗争，或者遗言？

林轩盘膝坐在石碑前，天枢令的光膜自然笼罩。他没有尝试去“解读”那不成章法的划痕，而是将自身轮回道韵，尤其是融合了终焉意蕴的部分，缓缓释放出来，如同轻柔的水波，去接触、去包容、去感受那印记中残留的意境与信息。

这不是参悟功法神通，而是感悟一种“状态”，一种面对终极毁灭时的“道心反应”。

渐渐地，他仿佛与那不知名的上古修士产生了跨越时空的微弱共鸣。他感受到了对方的不甘、愤怒、绝望，也感受到了那一丝即便面对终焉、也未曾完全熄灭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抗争”意志。这意志本身，就是一种道！一种在“灭”的极致压力下，迸发出的“生”的呐喊！

他的轮回道韵在共鸣中悄然发生着变化，变得更加坚韧，更加包容，对“终焉”的理解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法则，更带上了一丝对“生命意志”在绝境中绽放的体悟。那缕终焉之意，似乎也在这共鸣中被“软化”了一丝，不再那么纯粹死寂，反而与他自身的生机轮回结合得更加紧密。

他周身的保护光膜，开始闪烁起一种混沌中带着点点星芒的奇异光泽，与寻常修士参悟时单一属性的光芒截然不同。这异象引起了一些附近参赛者的注意，纷纷投来惊疑的目光。

但林轩沉浸在感悟中，浑然不觉。他在这块残碑前，一坐便是大半日。

当日光（或许是秘境内的某种计时方式）开始偏斜时，林轩缓缓睁眼，眸中深邃的轮回漩涡似乎凝实了一丝。他对着残碑微微颔首，算是谢过这跨越时空的“传道”，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接下来，他又找到了几处气息特殊的碑刻。

有一块断裂的白玉碑，残留着涉及“时空错乱”的阵法残篇，虽不完整，却让他对时空的理解更进一层，对完善“画地为牢”阵法大有裨益。

有一块布满裂痕、仿佛被巨力砸过的金属碑，上面残留着一门刚猛无俦、与《地火焚天诀》有些相似、却更加偏向“破碎”与“毁灭”意境的炼体功法残章，被他以轮回之意解析，取其精华，融入自身炼体之道。

他甚至在一块不起眼的青石碑背面，发现了一小段关于“轮回”概念的古老猜想，以某种神念烙印的方式存在，虽然浅显，却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他的部分想法。

他的积分在天枢令中飞速上涨，排名不断攀升。参悟的道韵越多、越深、越特殊，评分越高。

期间，他也遇到了其他参赛者。大多数人忙于参悟，无暇他顾。偶尔有试图靠近、想看看他在参悟什么引起异象的碑刻者，在感受到他周身那晦涩难明的气息后，也都明智地选择了退开。

但也有人，心怀叵测。

当林轩在一块记载着某种上古净化邪祟神通残篇的石碑前驻足时，一股阴冷、污秽、如同跗骨之蛆的神念，悄无声息地缠绕过来，试图干扰他的感悟，甚至污染他的保护光膜。

是北冥幽府的手段！

林轩眼神一冷，头也未回。体内轮回道韵轻轻一转，那缕侵入的阴秽神念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轮回之力绞碎、净化！不仅如此，一股蕴含着“终焉寂灭”意境的反震之力，顺着那神念来路，溯流而去！

远处，一座刻满鬼脸的石碑后，一名北冥幽府的弟子脸色骤变，闷哼一声，口鼻溢出黑血，眼中满是惊骇，不敢再试探，仓皇退走。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时间流逝，林轩如同漫步在道的海洋中，不断汲取着养分。他的排名，已经悄然进入了前三百，且仍在稳步上升。

第二日傍晚，他来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中央，矗立着几块气息格外古老、也格外“安静”的巨石碑。其中一块灰扑扑的、表面布满了风化痕迹的石碑前，已经盘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月白道袍，身姿窈窕，青丝如瀑，正是太虚门的清薇仙子。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林轩的到来，长长的睫毛微颤，但并未睁眼，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仿佛介于虚实之间的清光，光膜上不断有各种道韵幻生幻灭，演绎着《太虚衍天道》的玄妙。

林轩在她不远处停下，目光落在那块灰扑扑的石碑上。这块石碑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没有强烈的道韵波动，却仿佛一个黑洞，在默默吸收、包容着周围的一切气息，包括光线，包括道韵，甚至包括……“存在感”本身。

“虚无碑？”林轩心中一动。这与太虚门的“虚”之真意，似乎有某种共通之处。难怪清薇仙子会选择在此参悟。

他没有打扰对方，而是将目光投向旁边另一块略小的石碑。这块石碑通体暗金色，表面光滑如镜，但在林轩的感知中，它内部却仿佛蕴藏着无数细小的、不断湮灭又重生的“火花”，散发着一股“刹那生灭”的奇异道韵。

这与他轮回大道中“生灭轮转”的部分，隐隐契合。

林轩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这块“刹那生灭碑”。

几乎是同时，另一边的清薇仙子，周身清光微微荡漾了一下。她似乎在参悟“虚无碑”的同时，也分出了一缕心神，关注着林轩这边那截然不同的“生灭”道韵波动。

两种看似对立，实则可能同源的大道真意，在这片古老碑林的一角，悄然交汇，互不干扰，却又彼此映照。

秘境之外，悬浮观礼台上。

数道目光，正透过特殊的水镜法宝，关注着万法碑林内的一些焦点区域。

“哦？那林轩竟然选择了‘刹那生灭碑’？此碑晦涩艰深，极少有人能真正入门。他与清薇那丫头选的‘虚无碑’倒是相映成趣。”

“他的积分增长速度很快，排名已至一百七十三。参悟的道韵种类繁杂，但核心似乎始终围绕着‘轮回’与一种奇特的‘寂灭’之意。”

“北冥幽府的小动作，被他轻易化解了。此子实战能力，恐怕亦是非凡。”

“继续观察。第一轮，只是开胃菜。”

万法碑林内，日月交替（秘境模拟），第三日，如期而至。

林轩从“刹那生灭碑”前起身，眼中似有无数星火明灭一闪而逝。他对轮回中生灭转换的把握，更加精妙入微。

他没有继续参悟，而是按照约定，朝着秘境中央，那座最高的、据说铭刻着万法总纲的“万法主碑”方向行去。

最终的感悟与排名，将在那里汇集与确定。

而在他身后，清薇仙子也几乎同时起身，清冷的目光掠过林轩的背影，随即也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中央。

万法碑林试炼，接近尾声。真正的龙争虎斗，即将在下一轮，全面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