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之主 第103章 血染石林，老祖降临

焰石部族的惨状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林轩眼中。破碎的石屋，熄灭的篝火，还有那……遍布视野、凝固在绝望与恐惧中的尸体。他曾在这里短暂停留，感受过那份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坚韧，感受过赤璃那未经世事却纯粹炽热的善意。那簇篝火旁苍凉的古歌，那少女递来灵果时带着不舍却坚定的眼神……这些画面如同烙印，此刻在漫天血腥气中被残忍地揭开，露出底下淋漓的伤口。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感堵在他的胸口，并非剧烈的悲痛，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怒焰，在无声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身后的赤裂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嘶吼，挣扎着要扑向废墟，却被林轩死死按住。林轩的手很稳，但指尖传来的微不可查的颤抖，泄露了他内心远非表面的平静。

他的空间感知如同最冷酷的扫描，瞬间覆盖了整个部族。没有生机，只有死寂。老人、孩童、战士……那些曾带着敬畏、好奇、或质朴笑容的面孔，如今都成了这片血色废墟的一部分。而在那中央篝火的灰烬处，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阴邪气息盘踞着，带着一种玩弄生命、践踏一切的残忍意味，仿佛在嘲笑着所有的努力与坚守。

“前……前辈……”赤裂的声音破碎不堪，巨大的悲恸让他几乎崩溃。

林轩依旧沉默，但那沉默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他一步步走向中央，脚步落在凝固的血痂上，没有声音，却仿佛踏碎了某种维系着理智的弦。他看到了倒在半截残墙旁的那个曾经训斥过赤璃、脸上带疤的中年妇人；看到了蜷缩在角落，至死还握着半块烤肉的孩童……每一幕景象，都像是在他冰冷的道心上划下一刀。

当他终于站定在中央，目光落在那最后、也是最让他心头一刺的地方——赤璃，那个如同火焰般鲜活灵动的少女，此刻却像一朵被践踏后枯萎的花。她倒在地上，赤红色的头发失去了光泽，沾满了尘土与暗红的血渍，那双曾闪烁着好奇与倔强的琥珀色眼眸，空洞地望着暗红色的天穹，仿佛在质问着这不公的命运。她小小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他赠送的、装有蕴火丹的玉瓶。

那一刻，林轩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呼吸都为之一滞。他以为自己道心坚如磐石，早已看淡生死离别。但此刻，面对这具曾给予他最初善意与救助的冰冷躯体，一种名为“愤怒”与“悔恨”的情绪，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缠绕。如果他当初离开时，能多为这个部族考虑一些，留下更强大的庇护手段……如果他能更快地解决玄冥教的麻烦……

“嗡！”

就在他心潮剧烈翻涌之际，虚空中的幽冥符箓骤然亮起，那尖锐猥琐的声音如同毒液般泼洒开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也彻底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杀意。

传扬老祖的虚影显现，那不堪入目的姿态，那污秽恶毒的言语，尤其是那句“胯下吹箫童子”，如同最后的火星，落入了林轩心中那片已被愤怒和悔恨浸透的干柴之中。

滔天的杀意，再无丝毫抑制，轰然爆发！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冰寒，连光线似乎都黯淡了几分。林轩缓缓抬起头，看向那盘旋的虚影，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无波，而是化作了两潭深不见底、蕴含着毁灭风暴的幽暗漩涡。那里面，有对生命被肆意践踏的震怒，有对自身未能及时阻止的悔恨，更有对眼前这卑劣存在的、最纯粹、最极致的——杀心！

“说完了？”

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仿佛带着万载玄冰的寒意，每一个字落下，都让那传扬老祖的虚影微微一颤。

当那老祖还在叫嚣着抽魂炼魄时，林轩动了。他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失控的爆发，所有的情绪，都被压缩、凝练，化作了最冰冷、最决绝的行动。

【空衍·掌中寰宇】！

空间被剥离，虚影被禁锢。当那万千空间丝线如同凌迟般切割着虚影，听着那隔空传来的、蕴含着本体痛苦的凄厉惨叫时，林轩的心中没有任何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寂然。这，仅仅是开始。

“小畜生！你敢如此辱我！老祖我必杀你！必将你抽魂炼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虚影在湮灭前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林轩看着那扭曲崩溃的虚影，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那不知藏在何处的本体。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宣判般的重量，清晰地回应着那跨越空间的诅咒：

“我等你。”

“而你，我必斩于剑下。”

五指合拢，虚影湮灭。

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目光再次扫过满目疮痍的部落，最后停留在赤璃那失去生息的脸上。他缓缓走上前，蹲下身，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尘土，将她兀自紧握的玉瓶，轻轻掰开取出，收入怀中。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低声自语，像是在对逝者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立誓。随即，他站起身，眼中的所有情绪再次被深埋，只剩下如同磐石般的冰冷与坚定。

滔天杀意，藏于胸壑。只待利剑出鞘，饮尽仇寇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