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门在身后关闭的瞬间,世界被压缩成一条倾斜向下的、绝对的黑暗。
不是大厅里那种被“回响”污染的、充满信息噪音的黑暗。这里的黑暗更原始,更厚重,带着地下深处特有的、冰冷的土腥味和岩石的矿物质气息。空气几乎不流动,沉闷得让人胸口发堵。
只有几束手电光——守护派携带的,光束锐利但范围有限——在黑暗中切割出摇晃的光斑,照亮脚下粗糙开凿的阶梯和湿滑的岩壁。阶梯很陡,几乎呈四十五度角向下延伸,看不到尽头。
脚步声、喘息声、还有担架摩擦岩壁的沙沙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没人说话。刚才大厅里的枪炮声和警报被彻底隔绝后,反而让人更加不安,仿佛那些喧嚣是一场梦,而此刻才是冰冷的现实。
回声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稳定,对这黑暗似乎毫不陌生。手电光偶尔扫过他的背影,那只雪貂学者此刻看起来更像一个引路人,或者说,一个将猎物带往巢穴的捕食者。
朱迪和文森特一左一右搀扶着尼克。尼克的状况没有好转,反而更糟了。密道的封闭和向下的深入,似乎刺激了他体内的“那个东西”。他不再只是痛苦地蜷缩,身体开始出现一种规律的、轻微的抽搐,仿佛有什么在他皮肤下钻行。他额头上全是冷汗,混着暗红色的血渍,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
“下面……有更多‘光’……”他偶尔会无意识地重复这句话,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它……闻到了……很兴奋……饿……”
每次他说“饿”,朱迪就感觉自己的心揪紧一分。她能感觉到尼克抓着她胳膊的手在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那不是尼克在用力,是“它”。
“坚持住,尼克,看着我,别听它的……”朱迪不停地低语,尽管她知道可能没什么用。
跟在后面的伊莉丝和一名守护派成员抬着艾莲娜的担架。艾莲娜的生命监测仪被调到了静音模式,但屏幕上的数字仍在缓慢而坚定地下滑。她身上的金色微光已经完全消失,脸色灰败,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伊莉丝的目光几乎没离开过那些数字和母亲的脸,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还有多远?”斗篷者的声音从队伍末尾传来,带着金属质感的回音。他/她和另外两名守护派成员断后,枪口虽未直接指向队伍前方,但警惕从未放松。
“快了。”回声头也不回,“大约再下降五十米。注意脚下,这段路有些地方被渗水泡软了。”
果然,阶梯变得越发湿滑难行,有些台阶边缘已经碎裂。铁爪因为手臂受伤,下得尤为艰难,埃德加在一旁扶着他。莉亚的木棍在湿滑的岩石上不时打滑,但她依然走得沉稳。芬妮克抱着她的宝贝仪器,几乎是一步一滑,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专注——她还在尽力监控尼克和艾莲娜的数据。
“尼克体内的‘回响’活性读数……在稳步上升。”芬妮克压低声音,对靠近她的朱迪和文森特说,“上升曲线和我们的下降深度……似乎有微弱的相关性。越往下,越活跃。艾莲娜女士的生理指标继续恶化,但……有个奇怪的现象,她脑部的特定区域活动,反而有极其微弱的增强,和尼克那边的活跃度似乎……有某种延迟的、微小的共鸣波动。”
这意味着什么?艾莲娜昏迷的意识,还在对尼克,或者对深层的什么东西,产生反应?
没时间细想。队伍又下降了大约二十米后,阶梯终于到了尽头。
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天然形成的岩洞入口。入口处弥漫着一层淡淡的、仿佛极光般流动的幽蓝色雾气,手电光射进去,竟然被微微折射、散射,照亮洞内一片朦胧的景象。
那雾气本身,就散发着一种微弱但清晰的能量波动。不是“回响”那种混乱侵蚀的感觉,也不是艾莲娜那种温暖中和的感觉,而是一种……古老的、沉静的、仿佛大地脉搏般的律动。
“原生能量雾。”回声停下脚步,示意大家注意,“裂谷最深处能量节点自然逸散的产物,浓度很低,基本无害,但能干扰大多数能量探测和远程通讯。穿过去,就是‘共鸣腔’。”
他第一个走进了雾气中,身影瞬间变得模糊。
“等等!”斗篷者喝止,“检测雾气成分和潜在风险。”
一名守护派成员上前,用仪器扫描。片刻后报告:“能量谱系稳定,未检测到‘回响’污染特征。雾气对生命体无直接危害,但对精密电子设备和能量武器有轻微干扰。通过后需要重新校准。”
“走。”斗篷者下令。
队伍依次进入雾中。幽蓝色的光雾包裹着身体,有种微凉的触感,皮肤表面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手电光变得散乱无力,只能照亮身前一两米的范围。声音也变得模糊、失真,仿佛隔着一层水。
就在所有人都进入雾气的范围时,异变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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