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过废弃观测台的铁架子,发出呜呜的怪响,像什么玩意儿在哭。可这会儿朱迪啥也听不见,耳朵里就剩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震得脑仁疼。
尼克……的……父亲?
文森特·王尔德?
这名字她听过,在尼克服前档案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寥寥几笔:失踪,推定死亡。时间久远,在尼克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尼克自己几乎不提,偶尔带过也是用“那老家伙”这种混着点怀念和更多复杂情绪的词儿。在朱迪心里,这名字早就和“过去”、“伤痛”、“未解之谜”划等号了,是个符号,不是活物。
可现在,这个“符号”活了,就站在她面前几步远。月光不够亮,但那六七分相似的脸,尤其是那双沉淀了更多岁月风霜却依然透着锐利底色的绿金色眼睛,像把锤子,哐当一下砸在朱迪认知的壁垒上,砸得她有点懵。
“你……”朱迪嗓子发干,握紧了藏在身后的警报器,指关节硌得生疼,“你说你是谁?”
文森特——姑且先这么叫他——脸上那点细微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但眼里没什么笑意,更像是一种……评估,或者审视。他往前走了一小步,动作从容,带着一种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受过严格训练的沉稳。
“文森特·王尔德。尼克的生物学父亲。”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但在风声里异常清晰,“我知道这很难立刻接受,霍普斯警官。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夜色,望向了城市中心,或者更远的地方。
“失踪?推定死亡?”朱迪强迫自己找回声音,警察的本能压过了震惊带来的混乱,警惕性拉到最高,“这些年你在哪儿?为什么现在出现?用那种加密频道,变声器?你想干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去,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审讯的腔调。不能怪她,这局面太诡异了。
文森特对她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甚至有点……欣赏?他微微颔首:“直接,敏锐。尼克选搭档的眼光,比他小时候挑玩具强多了。” 这句评价让朱迪心里又是一动,这话里……有点长辈的口气,但依旧透着疏离。
“回答我的问题。”朱迪没接茬,紧紧盯着他。埃德加做的警报器就握在手里,拇指按在触发钮上,随时准备捏下去——虽然不知道在这荒郊野岭能叫来谁。
“问题需要按顺序回答,而时间有限。”文森特语气平静,“简单说:失踪是计划的一部分,为了远离某些……过早注意到尼克的眼睛。死亡推定是为了让追踪者失去线索。这些年,我在做一些必要的……观察和准备。”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朱迪脸上,“现在出现,因为‘熵’的威胁暂时解除,而尼克的状态……不稳定到了危险的程度,也特殊到了值得关注的程度。那种加密频道和变声,是习惯,也是必要防护。至于我想干什么……”
他往前又走了一步,这次距离更近,朱迪能看清他脸上的每道皱纹和那道旧伤疤。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沉重的压力。
“我想救我的儿子,霍普斯警官。用比你们现在用的、笨拙的‘生命共鸣能量灌注’更有效、也更安全的方法。同时,也想提醒你们,动物城的危机,远没有结束。‘荆棘之心’的崩溃,可能只是……揭开了更大麻烦的盖子。”
“救尼克?更有效的方法?”朱迪心脏猛地一跳,对方精准地说出了他们正在做的事,这证明他至少一直监视着能源库那边!但警惕心丝毫未减,“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一个失踪几十年、突然冒出来的‘父亲’?谁知道你是不是‘熵’留下的后手,或者别的什么……”
“凭我知道‘Z-001’事件的真正源头,不止是阿尔瓦从市政厅偷走的那点残缺资料。”文森特打断她,语速加快了一些,但依旧平稳,“凭我知道尼克为什么会对‘秩序编码’产生异常反应,为什么他的意识能在那种层级的湮灭中留下碎片,甚至为什么你们用‘本源之土’的叶片和生命共鸣能量能暂时稳住他——因为他的遗传编码里,本就带有一些……非常古老的、对‘和谐共鸣’极端敏感甚至亲和的特质。那是我的家族,或者说,某些不愿被提及的‘遗产’。”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了,砸得朱迪脑子嗡嗡响。遗传编码?古老特质?家族遗产?这都什么跟什么?听起来比科幻小说还扯,但又诡异地和莉亚、芬妮克的一些猜测对得上。
“说清楚!”朱迪逼近一步,灰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锐利如刀,“什么特质?什么遗产?跟你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文森特看着朱迪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坚持,沉默了片刻。夜风卷起他斗篷的下摆,他抬头看了看稀疏的星斗,仿佛在下定某种决心。
“我的家族……很久以前,曾是最早接触并研究‘和谐之种’相关原理的学者群体之一,甚至参与了部分早期实验。”他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诉说一个禁忌,“那不是官方记录里的历史。一些实验……涉及到了生命的本质与共鸣的边界,也留下了一些……未解的隐患和特殊的血脉标记。尼克,继承了其中一部分。这让他天生对情绪、意识波动更敏感,但也让他更容易被类似‘秩序编码’这种强行规范意识的东西影响,甚至……被其识别为‘优质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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