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动物城3 第16章 归途与阴影

便携终端屏幕上，那疯狂收缩、凝聚的猩红色能量图，如同一个不断跳动、即将爆炸的心脏，映照在洞穴内每一张凝重的脸上。不祥的红光闪烁着，将尼克斯旧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寂静。只有终端风扇过载的微弱嗡鸣和洞穴外呼啸的风声。

“他在……回收能量？”葛洛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怎么可能？失去节点控制后，那些能量应该已经失控扩散了！”

“不是回收，”尼克的声音沙哑而冷静，他支撑着坐起，目光锐利地盯着屏幕，“是……虹吸。他在以市政厅废墟为中心，构建一个更强大的、强制性的能量场，像磁铁一样，将城市里所有无序的‘秩序编码’能量，甚至可能包括那些被污染者的生命能量，强行抽取、汇聚过去。”

他的分析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混合了亲身经历与逻辑推演的精准。朱迪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苏醒后的尼克，似乎在某些方面变得……不一样了。更敏锐，也更……深沉。

“他想干什么？”埃德加低吼，犀牛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力。

“完成他未竟的‘秩序’。”尼克的目光从屏幕移开，看向洞穴外灰蒙蒙的天空，“一个不需要节点精细调控的、更粗暴、更绝对的……最终形态。当能量汇聚到临界点，一次覆盖全城、甚至更远范围的……强制性‘格式化’。”

强制性格式化！抹除所有个体的意志，只留下绝对的统一！

这个结论让所有动物不寒而栗。

没有时间再犹豫，也没有条件等待尼克完全康复。

“我们必须立刻出发。”朱迪站起身，尽管左臂的伤痛让她动作有些僵硬，但眼神无比坚定，“在他完成那个东西之前，阻止他。”

尼克点了点头，他尝试着自己站起来，身体晃了晃，朱迪和埃德加连忙扶住他。他的虚弱是显而易见的，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燃烧的意志，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铁爪和几位狼族长老没有阻拦。白毛长老走上前，将一枚用某种发光苔藓和兽皮包裹的、散发着温和能量的护符递给尼克。“圣地的祝福与你同在。记住，真正的力量，源于内心的平衡，而非外部的强制。”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铁爪则看向朱迪：“‘逐风者’会为你们引路，并尽可能扰乱‘熵’在荒野中的眼线。但城市内的战斗……只能靠你们自己。”

简单的告别，没有多余的言语。生存与毁灭的重担，再次压在了这支伤痕累累的小队肩上。

他们离开了圣地山谷，沿着狼群指引的、相对安全的路径，再次踏上了返回动物城的征途。只是这一次，队伍中多了一个步履蹒跚、却眼神决绝的尼克。

归途比来时更加压抑。荒野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从城市方向传来的、越来越强的压迫感。风雪更急，天色晦暗，连偶尔传来的野兽嚎叫都带着一种焦躁不安。

尼克的状态时好时坏。他大部分时间沉默着，节省体力，努力跟上队伍。但朱迪注意到，他经常会在休息时，闭目凝神，爪子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仿佛在模拟、计算着什么。有时，他的指尖会泛起极其微弱的、与圣地泉水同源的柔和光晕；有时，又会闪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属于“秩序编码”的冰冷数据流残影。

他正在尝试驾驭体内那股混乱而全新的力量。

有一次，在他们穿越一片被薄冰覆盖的洼地时，两只之前那种眼冒红光、被控制的荒野狼突然从侧翼扑出！就在埃德加和芬恩准备迎战的瞬间，尼克猛地睁开眼，抬起爪子！

没有剧烈的能量爆发，只有一股无形的、带着微妙频率的精神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去。

那两只扑来的狼动作猛地一滞，眼中的红光剧烈闪烁，仿佛接收到了矛盾混乱的指令，它们发出一声困惑的嘶鸣，竟然互相撕咬起来，随后又茫然地退入了风雪中。

尼克做完这一切，脸色更加苍白，喘息着几乎站立不稳。

“你……你怎么做到的？”芬恩惊讶地问。

“……模仿……干扰它们的控制信号……”尼克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解释，“还不稳定……不能常用……”

朱迪扶住他，心中既欣慰又担忧。尼克在以一种危险的方式，将曾经的噩梦转化为武器。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动物城边界，空气中的能量压迫感越来越强。甚至连天空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泛着微弱猩红色的能量薄膜所笼罩。广播塔那扭曲的噪音已经不再是断断续续，而是变成了一种持续不断的、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听得久了，会让动物心烦意乱，甚至产生幻觉。

他们终于再次看到了动物城那如同巨大伤疤般的轮廓。与离开时相比，城市上空的能量异象更加明显，无数道细微的猩红色能量流，如同百川归海，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升起，向着市政厅废墟的方向汇聚，在那里形成一个越来越亮、越来越庞大的猩红色能量漩涡！

整个城市死寂得可怕，几乎看不到任何活动的身影，仿佛所有的生命都被那漩涡吞噬，或者躲藏了起来。街道上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臭氧、灰烬和某种……精神能量被过度抽取后的空洞感。

“能量浓度……还在急剧上升……”葛洛丽看着终端上爆表的读数，声音发颤，“按照这个速度……最多还有十几个小时……”

他们找到了一处位于城市边缘、相对完好的废弃地铁站作为临时据点。必须立刻制定行动计划。

“核心……在那个能量漩涡下方。”尼克靠着冰冷的墙壁，指着城市地图上市政厅的位置，“必须……进去……找到能量核心……破坏它……”

“怎么进去？”埃德加看着地图上那被标记为深红色、代表最高警戒和能量辐射的区域，“那里现在肯定是龙潭虎穴！”

尼克沉默了片刻，抬起自己的爪子，看着指尖那偶尔不受控制闪过的一丝猩红色数据残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或许……‘龙潭虎穴’……会欢迎一个……曾经的‘自己人’。”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朱迪的心猛地揪紧。

他打算利用自己体内残存的、与“秩序编码”同源的气息，尝试潜入？！

“不行！太危险了！”朱迪立刻反对，“如果你被他发现，如果他重新控制你……”

“这是……唯一的机会。”尼克看向朱迪，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对那里的结构……还有印象。而且……”他顿了顿，“我需要……直面他。为了所有因我而受伤的……也为了……夺回我失去的一切。”

洞穴内陷入沉默。这是一个无比冒险的计划，成功率渺茫，但似乎……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接近核心的方法。

就在他们艰难地商讨着潜入细节时，地铁站深处，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黑暗隧道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缓慢而清晰的……鼓掌之声。

“啪……啪……啪……”

一个优雅而冰冷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从阴影中传来：

“真是……令人感动的决心，我亲爱的……p-Z-001。或者，我该称呼你……尼克·王尔德？”

众人骇然回头！

只见一只穿着剪裁合体深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非洲薮猫，缓缓从隧道阴影中走出，他脸上带着一丝戏谑而危险的微笑，正是“博士”身边的那名高级助手！

“博士阁下……一直很‘想念’你。他为你准备的……最终舞台，已经就绪。”薮猫的目光越过惊愕的众动物，直接锁定在尼克身上，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随我来吧……‘主角’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