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
这个词在震耳欲聋的能量轰鸣中,像一根冰针刺穿了朱迪的耳膜。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血液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冲上头顶,带来一阵眩晕。
她死死盯着平台上方那个身影。宽大的暗红色长袍也掩盖不住那属于狐狸的修长轮廓,金属头冠下,灰白相间的毛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那是比文森特更加沧桑、却也更加冰冷的颜色。而那张脸……上帝啊,那五官的分布,眉骨的弧度,尤其是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这群“闯入者”的碧绿色眼睛,简直像是从文森特脸上拓印下来,却又被岁月和某种疯狂侵蚀出了截然不同的纹路。
“尼……尼克?”铁爪喉咙里发出一声困惑的咕哝,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仿佛想确认尼克是否还在他们身后。当然不在。
苍狼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咆哮,但身体却微微绷紧,那是面对更强捕食者时的本能警惕。
芬妮克手里的终端差点掉在地上,她看看屏幕,又看看平台上的“指挥家”,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仪器显示,平台上那个身影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尼克稳定后的暗金色特征部分同源,但更加……驳杂,更加冰冷,像是掺杂了大量不属于王尔德家族的、被强行整合的异物。
“不……他不是尼克。”朱迪的声音干涩,她强迫自己从最初的震惊中挣脱出来,目光锐利如刀,“年龄不对,气场不对……他是谁?”
平台上,“指挥家”——或者说,这位自称尼克叔叔的狐狸——脸上的玩味笑容加深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优雅地抬了抬手。
随着他的动作,下方跪伏的狂热信徒中,立刻站起四个身穿紧身作战服、眼神比普通“共鸣体士兵”更加锐利冷酷的身影。他们动作迅捷如猎豹,沿着环形平台的边缘快速移动,转眼间就来到了大门口,呈扇形将朱迪小队包围。他们手中持有的不是能量步枪,而是造型奇特、尖端闪烁着暗蓝色电弧的金属长棍——显然是某种非致命的控制或拘束武器。
压力骤增。
“放轻松,孩子们。”“指挥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长辈般的、令人极其不适的温和,“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他的目光越过包围圈,直接落在朱迪身上,“你就是那只兔子,朱迪·霍普斯?让我侄子念念不忘,甚至不惜违逆命运的小警察?”
他的语气像是在评价一件有趣的玩具。
“你是谁?”朱迪握紧了枪,无视指向她的电弧长棍,重复问道,声音清晰而冰冷,“你和王尔德家族什么关系?文森特·王尔德是你什么人?”
听到文森特的名字,“指挥家”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碧绿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怀念?憎恶?还是某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东西?那情绪快得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是凯兰·王尔德。文森特……是我那愚蠢又固执的弟弟。”凯兰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至于我和家族的关系?呵,我是那个被‘遗产’选中,却选择拥抱它、理解它、最终驾驭它的唯一清醒者。而不是像艾莲娜那样,软弱地试图中和,或者像文森特那样,懦弱地选择逃避。”
艾莲娜!他果然知道!
“你认识我妈妈?你对她做了什么?”一个虚弱但充满愤怒的声音,突然从平台另一侧的阴影中传来!
众人猛地转头。只见在那个巨大装置的基座附近,一处相对隐蔽的金属楼梯下方,尼克被两个强壮的“共鸣体士兵”架着,艰难地走了出来。他看起来糟透了,脸色灰败,浑身是干涸的血迹和污渍,左腿明显不自然地弯曲着,似乎受了伤。但他努力挺直脊背,那双碧绿的眼睛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瞪着高处的凯兰。
尼克!他还活着!朱迪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但看到他的惨状,喜悦瞬间被更深的揪心和愤怒取代。
“尼克!”她想冲过去,却被眼前的电弧长棍逼退。
“别动,兔子小姐。”凯兰微微抬手,制止了士兵,“让我们叔侄先好好叙叙旧。”
他的目光落在尼克身上,那种打量更加肆无忌惮,仿佛在评估一件艺术品的瑕疵。“至于你母亲,艾莲娜……她是个天才,也是个悲剧。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遗产’与‘回响’之间更深层的联系,甚至触摸到了‘调和’的边缘。可惜,她的心太软,被所谓的‘母爱’和‘伦理’束缚,不敢迈出那一步。议会和那些庸才更是将她视为威胁和工具。”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虚伪的惋惜,“我给了她机会,邀请她加入我们伟大的事业,共同探索‘门’的真相。可她拒绝了,还试图警告文森特,毁掉我的研究资料……不得已,我只好让‘回声’帮忙,安排了一场‘意外’。不过看来,她的研究还是留下了点有趣的东西,比如你,我亲爱的小‘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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