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万岁!”
“大魏,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咆哮,一遍遍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站在高台之上,一手负后,一手还提着曹植那颗温热的头颅。
鲜血顺着我的指缝滴落,砸在脚下的石板上,溅开一朵血花。
我俯瞰着下方。
那三十万单膝跪的,高举兵刃,向我献上忠诚的铁血大军。
那百官队列中,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因震惊而呆滞的脸。
还有我身后,那个穿着龙袍,却抖个不停的新王,曹丕。
【万岁?】
【一个很危险的词。】
【不过,我喜欢。】
我脸上的肌肉没有丝毫抽动。
在享受了十个呼吸,这登顶时刻的寂静与喧嚣之后,我缓缓的松开了手。
“咚。”
曹植的头颅从九丈高台滚落,翻滚着停在台阶之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恰好对着曹氏宗亲们跪拜的方向。
我看到夏侯惇的身体猛的一僵。
曹仁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瞬间没了血色。
我收回目光,对着下方三十万大军,下达了今日的最后一道命令。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礼毕。”
“散了吧。”
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没有安抚人心的废话。
只有两个字,冷得像冰。
三十万大军如蒙大赦,又像是得到了某种神谕。
他们起身,转身,以营为单位,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井然有序的撤离了这片见证了历史的阅兵场。
自始至终,除了甲胄的摩擦声,再无半点喧哗。
这种服从,比刚才那声“万岁”,更让我满意。
【军队,已经解决了。】
【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我的目光转向了那些还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
“回宫。”
又是两个字。
我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走下高台。
路过曹丕身边时,他吓得一个哆嗦,差点瘫倒在地。我没扶他,这位新王必须自己学会站稳。
……
半个时辰后,魏王宫,太极殿。
这座象征着最高权力的殿堂,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文武百官按照官职分列两旁。
只是,队列比往日稀疏了不少。
那些属于曹植一党,或是刚在清洗中被抹除的宗室将领的位置都空了出来,像一个个黑色的窟窿,无声诉说着今日的血腥。
曹丕坐在那张他梦寐以求的龙椅之上。
但他的身体坐得笔直,双手紧紧抓住扶手,像个第一次上朝听政的学童。
而我,就站在他的御座之侧,比他更靠近权力的中心。
我的位置没有椅子。
我喜欢站着。
因为这样,我能俯视所有人。
“今日,是新王登基的第一天。”
我开口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国丧与登基同日,百废待兴。但在此之前,有几件旧事需要了结。”
我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以夏侯惇、曹仁为首的,那几位硕果仅存的曹氏宗室元勋身上。
他们是旧时代的最后一块基石。
也是新时代必须搬开的第一块绊脚石。
被我的目光扫过,那几位戎马一生,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将,竟不约而同的感到背脊发凉。
“夏侯惇,曹仁,曹洪……”
我一个一个念出他们的名字。
每念出一个名字,那个人的身体就微不可察的颤抖一下。
“你们都是追随先王打天下的元从功臣,劳苦功高。”
我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
但这温和,却让他们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如今,天下大局已定,只余江东一隅。我大魏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将军了。”
“你们也都老了,是时候回家颐养天年了。”
我看着他们,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交出兵权,保留爵位和食邑,本王再赏你们黄金万两,良田千亩,让你们安稳的当一世富家翁。”
我顿了顿,笑容愈发灿烂。
“否则,你们可以去地下,继续追随先王。”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是**裸的逼宫。
要么交权,要么死。
夏侯惇那只独眼瞬间布满了血丝。
他猛的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
但当他看到我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想起了阅兵场上曹植那颗滚落的头颅。
他想起了宫门前那些宗室将领尚未干涸的血迹。
他想起了包围着整座王宫的,那些手持神臂弩,眼神冰冷的武威军。
愤怒、不甘和最后的忠诚,都在此刻化为了恐惧与无力。
他终究还是缓缓的跪了下去。
他从怀中颤巍巍的解下了那枚象征着大将军权力的虎符,高高举过头顶。
“老臣……年事已高,精力不济。”
“请辞……大将军一职。”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随着他第一个跪下,曹仁,曹洪……那些曹氏元勋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来,解下了自己的兵符。
【这就对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削掉你们的兵权,给足你们钱粮,让你们当个富家翁,养老等死。这是我,对你们这些旧时代的老狗,最后的仁慈。】
我挥了挥手,影七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将那些虎符一枚枚收了上来,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拿起那枚属于夏侯惇的,分量最重的大将军虎符,在手中把玩了片刻,然后随手扔给了站在我身侧,早已跃跃欲试的许褚。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魏新的大将军,总领全国兵马。”
许褚这个从一开始就追随我的莽汉,激动得满脸通红,噗通一声跪下,声如洪钟!
“末将!誓死效忠摄政王!”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解决了兵权问题,接下来,就是为这个新时代立下第一条铁序。
“传我摄政令。”
我的声音陡然变得庄严肃杀。
“第一:自今日起,废除各州郡私铸的货币,统一以我摄政王府发行的大魏宝钞为唯一法定货币。所有旧币,限期一月之内,到各地官府兑换,逾期作废。”
“第二:统一全国度量衡。车同轨,书同文,量同器。所有标准,以摄政王府颁布的为准。有敢私造、使用旧制者,以谋逆论处。”
“第三:设立帝国银行,总管全国税收、拨款与宝钞发行。各地豪族、商贾,可将金银存入银行,凭存单,可在全国任意州郡支取。”
三道铁令,一道比一道更具颠覆性。
如果说收缴兵权只是动了武将的蛋糕。
那么这三道政令,就是要把整个天下士族、豪强的根都给刨了。
统一货币,统一税收,这意味着他们再也无法利用货币差和信息差来兼并土地,剥削百姓。
帝国银行的设立,更是将全国的经济命脉彻底收归到了我的手中。
大殿之中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文官,尤其是出身世家大族的官员们,一个个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他们知道,这三道政令一旦推行,他们这些世家门阀数百年来的统治根基将被彻底动摇。
终于,一个白发苍苍的御史大夫颤巍巍的站了出来。
他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自诩为汉室礼法的守护者。
“摄政王!万万不可!”
“此……此举,有违祖制!乃是与天下士人为敌啊!”
“自古以来,货币、田亩,皆是私产,神圣不可侵犯!您……您这是要动摇国本啊!”
他老泪纵横,一副以死相谏的架势。
我冷冷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祖制?”
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不屑。
“我问你,是你们这些士族的私产重要,还是我大魏的江山社稷重要?”
“我告诉你什么叫国本。”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
“从今天起,我的话就是祖制。”
“我的意志就是国本。”
“你,还有意见吗?”
那老御史被我一番话呛得满脸通红,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你”字还没说完,便双眼一翻,气绝当场。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
“拖出去。”
立刻有虎卫军上前,将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拖出了大殿。
全场鸦雀无声。
再无一人敢多说一个字。
【跟我讲祖宗之法?】
【我的规矩,就是新的祖宗之法。】
处理完这些,我揉了揉眉心。
我挥了挥手。
“退朝。”
说完,我便转身径直离去,留下满朝文武,和那个在龙椅上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傀儡新王。
刚回到摄政王府,影七便递上了一份加急密报。
“主公,江南急报。”
“我们安插在建业的密探传来消息。”
“孙权在看到了我们‘国葬大阅兵’的全过程,以及曹植的人头之后,当场吓得昏死过去。”
“醒来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连夜将自己的王位禅让给了他的长子孙登,自己退位为‘太上王’,并派出了使者,带着降表和地图,正快马加鞭赶来邺城。”
“他说……他愿献出整个江东,只求能为家人求得一条生路。”
听到这个消息,我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了。
【孙仲谋,总算学聪明了一回。】
【可惜,晚了。】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你的江东,我会拿。】
【但,不是你给。】
【而是我,亲手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