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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笔:长生萤 第2章 刹那千年

作者:卿卿又倾倾 分类:恐怖 更新时间:2025-12-17 21:44:35

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将游佳萤从无边无际的混沌中拉扯出来。

不是雪原上那种带着风刃的、切割肌肤的冷,而是一种沉寂的、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的、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绝对低温。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意识如同一点微弱的萤火,在浩瀚的冰洋中漂浮,随时可能被这永恒的寒冷吞噬、熄灭。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那点萤火般的意识才开始艰难地重新凝聚,试图感知周围。

冷……刺骨的冷……

然后,是沉重。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石压住,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灌满了铅,连动一动手指都显得遥不可及。喉咙干渴得如同被砂纸磨过,火辣辣地疼。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过她麻木的神经。

哥哥……雪……狗……青铜门……光芒……

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她几乎停滞的大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扇巨大的、散发着幽光的青铜门,以及那股将她吞噬的、无法抗拒的力量。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的雪原苍茫,也不是地狱的惨烈景象,而是一片朦胧的、泛着幽幽蓝光的穹顶。那是由冰晶凝结而成的洞顶,参差不齐的冰棱倒悬下来,像无数柄利剑,指向下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纯净而又死寂的寒冷气息,连呼吸都带着白色的霜气。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冰洞。

她躺在一个相对平整的冰面上,身下是坚硬刺骨的寒冰。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而且……感觉很奇怪。

手臂似乎变长了,腿也是。原本尽管破旧但合身的棉袄,此刻紧紧绷在身上,袖口短了一截,露出了一小节手腕,裤腿也吊在了脚踝之上。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透过褴褛的衣衫,能隐约看到已经初具少女雏形的、更加修长的肢体线条。

怎么回事?

她心中涌起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安。她用尽力气,抬起一只手,放到眼前。

这是一只……属于少女的手。手指纤细,虽然依旧布满冻疮和细小的伤口,但明显比记忆中自己那双属于十岁孩童的手要长大、骨感得多。手上的污泥和血污还在,但皮肤的质地和骨骼的轮廓都发生了变化。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她猛地用双手抚摸自己的脸颊。触感依旧冰凉,但轮廓变了!颧骨更高了,下巴的线条更清晰了,不再是记忆中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圆润脸庞。

她踉跄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挣扎起身,双腿虚弱得如同面条,几乎支撑不住这具突然变得陌生而修长的身体。她扶着旁边冰冷滑腻的冰壁,艰难地站稳,环顾四周。

冰洞很大,空旷而寂静,只有偶尔从洞顶滴落的水珠,在冰面上敲击出清脆而孤寂的“滴答”声,更反衬出这里的死寂。光线来自洞壁某些能够透光的冰层,折射着外面不知来源的光,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非人间的幽蓝色调。

她看到了不远处有一片较为光滑、如同镜面般的冰壁。

她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冰壁上,模糊地映出了一个身影。

一个衣衫褴褛、身形纤细修长的少女。头发如同枯草般纠缠披散着,脸上污秽不堪,但那双眼睛……那双因为极度震惊而睁得大大的眼睛,依稀还能看出属于“游佳萤”的轮廓,却褪去了孩童的圆润,变得更大、更深邃,眼尾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少女的微扬。鼻子更挺了,嘴唇的形状也发生了变化,尽管干裂起皮,却已然是少女的唇形。

这……是谁?

她颤抖着伸出手,触摸冰壁上那个倒影。冰冷的触感传来,告诉她这不是幻觉。

倒影中的少女,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猛地后退几步,跌坐在冰冷的洞底,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在那个青铜门后……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一觉醒来,身体就从十岁的女童,变成了……变成了这副至少及笄之年的少女模样?!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几乎变成碎布条、完全不合身的破旧棉袄,这是母亲生前亲手为她缝制的,虽然补丁摞补丁,却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之一。可现在,它就像一件可笑的、来自另一个时空的遗物,紧紧束缚着这具陌生的身体。

寒冷和饥饿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凶猛。这具成长后的身体,似乎需要更多的能量来维持,而虚弱感也成倍增加。

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压倒了对自身变化的恐惧。无论发生了什么,待在这个冰冷的洞穴里,只有死路一条。

她挣扎着爬起来,忍着四肢百骸传来的酸痛和无力感,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洞口隐约透光的方向走去。

洞口被积雪和冰凌半封着,她用手扒开,冰冷的雪刺痛了她手上的伤口,但她顾不上了。当她终于钻出洞口,刺目的白光让她瞬间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眼前,依旧是雪山。

但……感觉完全不同了。

她记忆中逃亡的那片雪山,虽然险峻,但带着一种她熟悉的、属于家乡山脉的轮廓和气息。而眼前的景色,却透着一种陌生的疏离感。山势的走向,岩石的形状,甚至远处山峰的轮廓,都与记忆中的样子有了细微却又确凿的差别。仿佛在她沉睡的时候,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片天地悄悄地改造过。

季节似乎也不同了。她逃入雪山时是深冬,风雪肆虐。而现在,虽然依旧寒冷,积雪覆盖,但空气中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更为沉静的气息,风也不再那样暴烈,天空是一种清澈的、高远的蓝。这更像是初冬,或者早春的景象。

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必须找到人,问清楚这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

凭借着模糊的方向感和求生的本能,她朝着记忆中可能有村落的方向走去。这具陌生的身体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步伐的大小、重心的高低都与以往不同,她走得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摔倒。饥饿感如同烈火灼烧着她的胃袋,喉咙的干渴也让她几乎发狂。她只能抓起一把干净的雪塞进嘴里,利用体温慢慢融化,滋润干涸的喉咙。

走了不知多久,就在她几乎要再次脱力倒下时,她终于看到了远处山坳里升起的、几缕细细的炊烟。

希望重新燃起!她鼓起最后的气力,朝着炊烟的方向蹒跚而去。

那是一个小小的、看起来十分贫瘠的村庄,只有寥寥十几户人家,土坯垒成的房屋低矮而破败。村口有几个穿着厚厚冬衣、脸蛋冻得通红的孩子在玩耍,看到这个衣衫破烂、头发蓬乱、形同野人的陌生少女靠近,都吓得尖叫着跑开了。

游佳萤顾不得许多,她看到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棉袍、正背着柴火准备回家的老翁,连忙用尽力气,沙哑地开口:“老……老丈……请、请问……”

她的声音也变得陌生了,不再是孩童的清脆,带着少女的微哑。

老翁转过身,看到她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怜悯。他放下柴捆,打量着她:“女娃子,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这大冷天的……”

游佳萤急切地问道:“老丈,这、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年月?”

老翁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女娃子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答道:“这里是陇右道,岷州地界。年月嘛……如今是贞观二十二年,冬月了。”

贞观……二十二年?

游佳萤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贞观……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和哥哥逃亡的那一年,是贞观十年!是贞观十年啊!

怎么……怎么会是贞观二十二年?!

不,不可能!一定是听错了!或者是这老翁记错了!

“老丈……您、您说的是贞观……二十二年?”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是啊,贞观二十二年,没错。”老翁肯定地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更加奇怪,“女娃子,你是不是冻糊涂了?快跟我回家,让我婆娘给你找件厚衣裳,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老翁后面的话,游佳萤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贞观二十二年……贞观二十二年……

从贞观十年,到贞观二十二年……

十二年!

整整十二年过去了?!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只是……只是从那扇门走进来,然后睡了一觉啊!怎么可能一觉醒来,就过去了十二年?!

那十二年……那十二年的光阴去了哪里?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她的身体长大了,而她却对这十二年毫无记忆?!

哥哥……哥哥他……

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她的脑海。

如果已经过去了十二年……那当年为了救她而被恶犬撕咬、被债主围殴的哥哥……他……

不!不会的!哥哥一定还活着!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她!

可是……十二年……世事变迁……她一个十岁孩童在雪原失踪都无人问津,哥哥他……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让她浑身冰冷,连骨髓都在战栗。

“女娃子?女娃子你怎么了?”老翁见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神空洞,身体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住她。

游佳萤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老翁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老人的皮肉里,声音凄厉得不像她自己:“老丈!十二年前!贞观十年!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游佳煦的少年?!十五岁!他可能受伤了!您知不知道他的消息?!求求您告诉我!”

老翁被她吓了一跳,努力回想了一下,茫然地摇了摇头:“女娃子,老汉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没听说过叫这个名字的后生。十二年前……唉,兵荒马乱(指隋末唐初的动荡余波或边境摩擦)倒是常有,流民也多,死的死,散的散,谁还记得清那么久远的事……”

“哐当”一声,游佳萤心中那根紧绷的、名为希望的弦,彻底崩断了。

她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几步,失魂落魄。

老翁叹了口气,以为她是与家人失散的流民,受了刺激,好心道:“女娃子,别想那么多了,先跟我回去吧,天快黑了,外面冷……”

游佳萤仿佛没有听见。她茫然地转过身,不再看那老翁,也不再看向那个小小的村庄,而是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来时的路,踉踉跄跄地走去。

“女娃子!你去哪儿?!”老翁在身后呼喊。

她没有回头。

十二年……

她失去了十二年。

她失去了找到哥哥的最佳时机,甚至可能……永远地失去了哥哥。

而这具突然长大的身体,这消失的十二年光阴,都指向了那扇诡异的青铜门。

那扇门,到底是什么?它对她做了什么?

她走到一条尚未完全封冻的山溪边,溪水清澈,倒映着天空和山影,也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她缓缓蹲下身,凝视着水中那个陌生的少女倒影。

污秽的脸庞,依稀可见清秀的轮廓。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里面盛满了巨大的震惊、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张脸,比她记忆中母亲去世时的样子稍微的稚嫩一些,看着大约十六七的年岁,但是她知道,她二十二了,也就是说,几年的时间,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她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触感真实,皮肤的弹性,骨骼的轮廓,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她扯了扯身上那件明显短小、几乎衣不蔽体的破旧棉袄,这属于十岁游佳萤的衣物,此刻像是一个残酷的玩笑,昭示着那被偷走的十二年。

长生……

一个古老而恐怖的词语,如同鬼魅般浮现在她的脑海。

戏文里,志怪传说中,那些长生不老的人……他们超脱了时间的束缚,容颜永驻……

而她,在一夜之间,或者说,在穿过那扇门的一瞬间,跨越了十二年的光阴,身体成长,容颜改变,却独独失去了这十二年的经历和记忆。并且,从她醒来至今,她抚摸这具身体,除了饥饿和寒冷带来的虚弱,并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应该带来的其他痕迹。

难道……那扇青铜门,赋予了她……类似“长生”的能力?以一种她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的方式?

不是永恒的青春,而是……时间的错乱与跳跃?

而这,就是代价?失去重要的时间,失去重要的人,带着一具莫名成长的身体,孤独地存活于世?

这不是恩赐!这是诅咒!是比死亡更加恶毒的诅咒!

“啊——!!!”

一声凄厉的、蕴含着无尽痛苦、恐惧和绝望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她的喉咙,在这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惊起了远处枯树上栖息的寒鸦。

她跪倒在冰冷的溪边,双手死死抓住岸边冻结的泥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滚烫的泪水滑过冰冷的脸颊,滴落在溪水中,漾开一圈圈微小的涟漪,模糊了水中那张属于陌生少女的、绝望的面容。

哥哥……阿煦……

你在哪里?

你是否还活着?

如果你还活着,十二年过去了,你是否已经娶妻生子,过上了安稳的生活?你是否……还记得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小的妹妹?

如果你已经不在了……那我这偷来的、诡异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寒冷依旧刺骨,饥饿依旧灼人,但此刻,一种比冰雪更冷、比饥饿更痛的寒意,从她的心底最深处,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蔓延,紧紧缠绕住她的灵魂。

她抬头,望向西边那片连绵的、被夕阳染上凄艳红色的雪山峰顶。那里,是她来的方向,也是那扇诡异的青铜门可能存在的方向。

门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是神灵的戏弄?是妖魔的陷阱?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关于时间和生命的残酷真相?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从她推开那扇门的那一刻起,游佳萤,那个十岁的、有着哥哥保护的游佳萤,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失去了十二年时光、失去了唯一亲人、带着一副莫名成长的躯壳和一个名为“长生”的恐怖诅咒的……孤魂野鬼。

夕阳终于完全沉入了山脊,暮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下来,吞噬了群山,也吞噬了溪边那个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孤独身影。

寒冷的长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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