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号击退黑潮伏击,但那苍白手掌带来的诡异阴影,却如同跗骨之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巨舰航行的速度更快了,阵法全开,日夜不停,连正常的巡逻路线都压缩了不少,仿佛要尽快离开那片被不祥气息沾染的海域。
我们待在舱室内,不再外出。外面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两日后,海面上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湛蓝深邃的海水,颜色逐渐加深,变成一种近乎墨黑的蓝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海流变得复杂且汹涌,带着不规则的漩涡。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云层低垂,少见阳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和海藻腐烂混合的奇异气味,灵气也变得驳杂而紊乱,时强时弱。
星坠海沟外围,到了。
我们终于被允许在甲板上指定的了望区域短暂活动,但不能脱离视线范围。
站在船舷边,极目远眺。前方的海平线尽头,隐约可见一道横贯东西、无边无际的巨大阴影,仿佛大地在这里裂开了一道通往深渊的伤口。即使相隔数百里,也能感受到从那片阴影区域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与混乱的能量波动。
那就是“星坠海沟”——传说中上古星辰坠落撞击海底形成的超级深渊,也是如今东溟内海最大、最神秘、最危险的未知之地。
镇海号并未直接驶向海沟核心,而是在距离海沟边缘尚有百里的位置,开始减速、转向,朝着东北方向一处有明显人工建筑痕迹的群岛链驶去。
“那里是‘礁石哨站’,镇海宗在此次探险行动中设立的前沿基地之一。”旁边一名同属勘探鉴定组、自称姓王的中年修士低声说道,他看起来对这里颇为熟悉,“以前我来过星坠海沟边缘几次,这片群岛是少数几个地质相对稳定、有灵脉支撑、能建立长期据点的区域。看样子舰队要在这里休整补给,然后才会组织队伍深入海沟外围的指定遗迹区。”
果然,镇海号缓缓驶入群岛环绕形成的一处天然避风港。港内早已停泊着大大小小数十艘船只,有镇海宗的其他战船和补给船,也有挂着其他势力旗帜的舟船,更有许多样式各异、明显属于散修或小型探险团的船只,将港口挤得满满当当,喧嚣异常。
群岛本身也遍布着临时搭建的营地、简陋的石屋、甚至依山开凿的洞府。各色修士穿梭其中,交易声、争吵声、呼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混杂着海腥、汗水、丹药、烤肉的复杂气味,活脱脱一个建立在危险边缘的混乱集市。
镇海号这样一艘庞然大物的到来,立刻吸引了无数目光。敬畏、好奇、警惕、贪婪……种种情绪在那些目光中交织。
我们跟随其他辅助修士,在严长老和几位执事的安排下,分批乘坐小型交通艇,登上了主岛——一座名为“黑岩岛”的岛屿。
岛屿不大,约莫方圆十几里,通体由一种黝黑的礁石构成,植被稀疏。岛上最高处,矗立着一座明显新建不久的、风格粗犷的黑色石塔,塔顶悬挂着镇海宗的旗帜,塔身闪烁着阵法光芒,显然是这个哨站的核心防御与指挥节点。
我们“寻幽客”小队被分配到了岛屿西侧一片依山开凿的简陋洞府区。洞府很小,仅能容纳四人打坐,石壁上还有明显的水渍和凿痕,条件比镇海号上还要差些,但胜在相对独立。
安顿下来后,我们并未立刻外出,而是在洞府周围布下了几道隐匿和警戒的小型阵法,然后才开始谨慎地探查周围环境。
透过洞府狭窄的出口,能看到外面人头攒动。镇海宗的弟子在各处维持秩序、设立关卡、分配任务。其他势力的修士则三五成群,或交流情报,或交易物资,或低声争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亢奋的氛围。
“快看通告!镇海宗发布了对‘沉蛟渊’遗迹的初步勘探任务招募!”
“沉蛟渊?是那片新发现的、疑似上古水族遗迹的地方?听说里面有很强的净化气息波动?”
“可不是!现在好些队伍都想进去分一杯羹,但里面据说残留着厉害的古禁制和变异海兽,镇海宗把外围封锁了,只有接了任务、经过审核的队伍才能进入核心区探索!”
“报酬怎么样?”
“丰厚得很!基础贡献点就不少,若找到特定的古物或信息,另有重赏!特别是和‘净化’、‘契约’类古文字有关的,据说镇海宗高层点名要!”
外面传来的议论声,让我们精神一振。
沉蛟渊,净化气息,契约古文字——这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净海令碎片指引的目标区域,也是镇海宗此次的重点!
我们正盘算着如何更自然地获取接取任务资格,并找机会脱离队伍独自行动时,洞府外传来了之前那位负责联络的李弟子的声音:
“寻幽客小队可在?严长老有令,勘探鉴定组所有成员,即刻前往黑岩塔一层集合,有任务安排!”
我们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伪装,跟随李弟子前往岛屿中央的黑岩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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