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了黑色礁石山丘,继续按照残片指引的方向前进(此刻残片的光芒似乎更加柔和稳定,指向性依旧明确,但不再有之前那种急迫感)。
又前行了不知多久(在这片没有日月、灵识受限的地方,时间感变得模糊),前方的灰色浓雾中,隐约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巨大的阴影轮廓。
那轮廓极其宏伟,像是沉没的宫殿群,又像是天然形成的、极其庞大的海底山脉露出水面的部分。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浩瀚、同时也更加危险的气息,从那里弥漫开来。
净海令残片的光芒,再次变得明亮而坚定,直指那片阴影轮廓的中心。
与此同时,我怀中的“无名奇石”,自进入渊淤之海后首次,传来了清晰的、带着渴望与警示的……悸动!
仿佛那里,既有莫大的机缘,也藏着致命的危险。
我们互相对视,都明白,这片死寂之海的深处,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影蚀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再次落下。
前路,依旧是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但手中这枚越来越清晰的“净海令”残片,以及心中那份刚刚继承的、关于“净海”的古老使命,如同黑暗中的微弱薪火,指引着我们,继续向着那片未知的阴影,前行。
连绵的巨大阴影,如同蛰伏在墨绿死海尽头的远古巨兽骸骨,轮廓在永恒不散的灰雾中若隐若现,愈发清晰。
靠近了看,才发觉那并非单纯的沉没山体或宫殿废墟,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浑然天成的石质结构。无数粗大无比、形态扭曲、仿佛天然生长又似人工雕琢的灰白色巨柱、拱廊、平台、阶梯,错落层叠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这片望不到边际的宏伟遗迹。建筑风格古朴、粗犷、带着一种非人的、属于浩瀚时间与自然伟力的苍凉美感。石料表面布满了水流冲刷、岁月风蚀留下的痕迹,以及一些模糊不清的、似符文又似自然纹理的凹痕。
这里,像是一座被遗忘在时光与污秽深处的……上古石庭。
净海令残片的光芒稳定而明亮,如同归巢的信鸽,笔直指向石庭深处。怀中的无名奇石悸动愈发清晰,那是一种混杂着渴望、亲近、以及一丝淡淡悲伤的复杂情绪。
我们降落在石庭最外围一处相对平整、由整块灰白石板铺就的平台上。脚下的石板冰凉坚硬,与周围粘稠的墨绿海水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的腐朽甜腥味在这里似乎被一种更古老、更厚重的“石气”与“水息”混合的味道所取代,虽然依旧带着沉滞感,却少了那份令人作呕的恶意。
“这里……好安静。”秦岚低声道,声音在空旷的石庭中激起轻微的回响。的确,除了我们几人的呼吸和心跳,以及远处海水极其缓慢的流动声,再无其他声响。没有风,没有活物,连污秽侵蚀的“滋滋”声都听不到,仿佛时间在这里都凝滞了。
云逸警惕地环顾四周巨大的石柱和幽深的拱廊入口:“安静得……有些反常。灵识依旧受限,但似乎比外面要‘清晰’一些,至少扭曲的杂音少了。”
陆乘风则走到一根巨柱旁,仔细观察上面的纹路,眉头微锁:“这些纹路……看似天然,但细看之下,似乎蕴含着某种极其古老的‘韵律’,与水流、潮汐、甚至……地脉的波动隐隐呼应。这绝非自然形成如此简单。”
我感受着净海令残片的指引和无名奇石的悸动,目光投向石庭深处那最为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方向:“残片的目标,应该就在里面。大家小心,此地看似平静,但能在这‘渊淤之海’深处保持如此‘洁净’(相对而言),必有非凡之处,也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我们打起十二分精神,以我为中心,保持着紧密的三角阵型,沿着残片指引的方向,缓缓深入石庭。
石庭内部比从外面看更加宏伟复杂。巨大的石柱如同擎天巨人,支撑起高远得仿佛没有顶盖的“天空”(实际上是被灰雾笼罩)。宽阔的石板路纵横交错,连接着一个个或大或小、形状各异的平台、广场、以及深入山体内部的洞口。一些地方还残留着干涸的、应该是引导水流的水道痕迹,甚至能看到几尊残破的、非人非兽、姿态古朴的巨石雕像,沉默地矗立在角落,仿佛亘古的守望者。
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一种“未完成”或“被中断”的感觉。像是某个宏大工程进行到一半,便因某种突如其来的灾变而被永远搁置、遗忘。
我们前进得异常缓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灵识全开,探查着可能存在的禁制、陷阱或隐藏的威胁。但出乎意料的是,一路走来,除了那股无处不在的古老苍凉气息,并未遇到任何实质性的阻碍或危险。
只是,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光线愈发黯淡,灰雾似乎更加浓郁,空气也变得更加沉重。一种无形的、源自心灵层面的“压力”,开始悄然弥漫。那并非威压,更像是一种……缅怀、肃穆,甚至带着一丝悲怆的意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心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