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末日 第44章 劳作

李墩子一家的到来，让寂静的山林小屋多了几分生气，但也立刻凸显了资源压力和人手管理的必要性。

第一夜，陈源没有安排李墩子守夜。他让这疲惫的一家好好休息，自己则抱着腰刀，靠在门后，度过了又一个不眠之夜。他需要观察，需要确认这新加入的三人，尤其是那汉子李墩子，是否真的可靠，是否会在他睡熟后有什么异动。

一夜无事。清晨，当天光透过木板的缝隙照射进来时，陈源看到李墩子已经醒来，正小心翼翼地整理着那点可怜的铺盖，而赵氏则开始轻手轻脚地准备烧水。铁蛋还在熟睡，脸上似乎有了一点血色。

陈源心中稍安。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陈老爷，您醒了。”李墩子连忙站起身，态度恭敬，“有什么活儿，您尽管吩咐。”

陈源点了点头，没有客套。生存面前，容不得虚礼。他先带着李墩子绕着小屋走了一圈，指着那些他设置的预警绊索、隐蔽的观察孔，以及外围一些不起眼的标记，仔细交代了哪些地方不能乱碰，哪些痕迹需要注意。

“这里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一旦被破坏或者有异常，可能就是灭顶之灾。”陈源语气凝重。

李墩子听得极其认真，连连点头：“我记下了，陈老爷，绝不敢乱动。”

接着，陈源开始分配任务。生存的第一要务，永远是食物和水。

“墩子，你跟我去溪边取水，顺便检查一下我设在那里的几个捕鱼篓。然后，我们去西边那片林子，那里有我设的陷阱，看看有没有收获。”陈源说道，“路上，我教你辨认几种附近常见的、能吃的野菜和块茎。”

“是，陈老爷！”李墩子摩拳擦掌，显得干劲十足。有力气使不出来，和有了明确方向去努力，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赵氏则被安排留在小屋附近，负责照看铁蛋，同时清理小屋周围的杂草，收集一些干燥的引火物，并且将陈源之前猎获、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几张兽皮进行初步的刮油鞣制——这是陈源发现赵氏似乎懂得一点的技能。此外，她还需要负责用现有的黍米和肉干准备一天的两顿饭食。陈源特别强调，用水、用粮都必须严格按照他规定的量，不得浪费。

“老爷放心，我省得。”赵氏低声应道，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份“工作”的珍视。

铁蛋年纪虽小，也被安排了事情：在母亲干活时，负责留意小屋周围的动静，如果看到或者听到任何不寻常的东西，要立刻告诉母亲或者跑去找父亲和陈老爷。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一个小小的、原始的集体劳作开始了。

取水的路上，陈源仔细教李墩子如何观察水面、岸边有无异常足迹或残留物，如何快速而安静地用皮囊取水。捕鱼篓只收获了两条不大的溪鱼，但李墩子已经很是兴奋。在西边林子的陷阱里，他们幸运地发现了一只被套住的野兔，还有一处落石陷阱似乎被触发过，但猎物挣脱了，只留下一些血迹和毛发。

“是獾子，跑了。”陈源检查了一下痕迹，有些遗憾，但并未气馁。狩猎本就是看天吃饭。

在回来的路上，陈源教李墩子辨认了马齿苋、荠菜等几种野菜，还有一种埋在地下的、淀粉含量颇高的块茎植物。李墩子学得很用心，他本是庄户人，对这些东西有天然的亲近感，一点就透。

“陈老爷，您懂得真多。”李墩子由衷地佩服道。他看得出来，陈源不仅仅是武力强，这份在山林里找食的本事，更是了不得。

“都是被逼出来的。”陈源淡淡回应，没有多言。他想起了刚开始独自求生时，饿得眼冒金星，只能冒险尝试各种植物，喝积水，吃虫子的日子。

回到小屋，赵氏已经煮好了一锅掺杂了肉干和野菜的黍米粥，香气扑鼻。铁蛋乖巧地坐在门口，看到父亲和陈源回来，立刻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只肥硕的野兔。

吃饭的时候，陈源定下了规矩：食物由他或者他指定的赵氏统一分配，每人一份，不多不少。他给自己和李墩子分的量稍多，因为要干重活，赵氏和铁瓜分的量稍少。没有人有异议，甚至觉得这是天经地义。在饥饿的折磨下，能有一口安稳的热食，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下午，陈源开始了真正的“建设”工作。他首先要解决的，是住宿和防御问题。小屋原本就不大，现在住了四个人，更加拥挤。而且，木墙虽然坚固，但面对可能的、有组织的攻击无论是疫鬼群还是溃兵，仍显薄弱。

他带着李墩子，开始砍伐树木。目标是小屋旁边一片相对稀疏的杉木林。陈源用的是那把缴获的柴刀，李墩子则用他那把破刀，效率低下。陈源看不过去，将备用腰刀暂时借给了他。手握锋利的官造腰刀，李墩子砍树的效率顿时提升了一大截，看着那齐整的切口，他更是爱不释手。

“好好干，以后这东西，未必不能归你用。”陈源说道。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适当的激励是必要的。

李墩子闻言，干劲更足了。

他们需要的是碗口粗、笔直的木料。砍倒后，去掉枝桠，再将一头削尖。这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尤其是在工具有限的情况下。陈源主要负责规划和削尖，李墩子负责大部分的砍伐和搬运。汗水很快浸湿了他们的衣衫，林间回荡着有节奏的砍斫声和沉重的喘息声。

赵氏在忙完屋里的活计后，也带着铁蛋过来帮忙，搬运一些较细的树枝，收集树皮可以用来捆扎或编织，或者清理场地。

直到日落西山，他们也只准备了几根合格的木料。陈源计划用这些木料，在小屋外围再搭建一个简易的棚子，一方面可以扩充居住和储物空间，另一方面也能形成一道缓冲屏障。更长远的目标，是在小屋周围设置一道木栅栏，哪怕只是最简陋的那种，也能提供相当程度的安全感。

晚上，劳累了一天的李墩子几乎是倒头就睡，鼾声如雷。赵氏则在微弱的光线下，继续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兽皮。铁蛋依偎在母亲身边，已经沉沉睡去。

陈源依旧负责守夜。他看着屋内这三张沉睡的面孔，听着他们平稳的呼吸声，心中那份孤寂感似乎被冲淡了些，但肩上的担子却更重了。他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这三条依附于他的生命负责。

他回想起白天的劳作。李墩子力气足，肯吃苦，是个好劳力，但缺乏技巧和远见，需要时时指点。赵氏勤快，沉默寡言，似乎懂得一些持家和手工，是可以依靠的内助。铁蛋虽然还小，但乖巧懂事，假以时日，也能成为一份力量。

这个小小的集体，就像一个脆弱的幼苗，刚刚破土。需要他小心呵护，也需要订立更严格的规矩来维持其运转，防止它从内部腐烂。

他想起之前盘算过的，关于物资分配、贡献记录、奖惩制度的一些模糊想法。现在，是时候把它们具体化，明确下来了。无规矩不成方圆，尤其是在这资源极度匮乏的绝境之中。

月光透过门缝，洒在地上，冰冷而皎洁。陈源握紧了腰刀，目光投向屋外沉沉的夜色。未来的路还很长，建设刚刚开始。下一步，他需要带着李墩子，去更远的地方探索，寻找更稳定的食物来源，比如可能存在的野果林，或者更适合垦殖一小片土地的地方。同时，也要警惕可能被这里的烟火和人声吸引来的不速之客。

活下去，并且更好地活下去。这个目标，因为有了同伴，似乎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但通往它的道路，也变得更加复杂和充满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