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后，天道追着我喂饭 第655章 沉默档案馆与最后的守望者

闸门合拢的沉闷回响在空旷的黑暗空间里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压迫的寂静。只有远处那几点如同星辰遗骸般的微弱光芒，在无边的昏暗中固执地闪烁着，勾勒出庞大而模糊的轮廓。

艾德里安和灰雀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行动。EVA服的生命支持系统发出平稳的低鸣，头盔灯的光柱切开前方的黑暗，照亮了布满厚厚尘埃的地面和一些倾倒的、形状奇特的设备残骸。空气比外面更加稀薄，带着一种陈年纸质和电子元件老化混合的奇特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或某种信息素的味道，非常淡，几乎被尘埃味掩盖。

“能量读数…依然很低，但比外面均匀。那些光点…”灰雀调整着手中乳白光球的扫描模式，“…似乎是某种低功耗的永久光源，也可能是能量节点。来源…来自这个空间的更深处。”

“能扫描出结构吗？”艾德里安问，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过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传承带来的敏锐感知让他隐约觉得，这里并非完全的“死地”，而是有一种…沉淀下来的、近乎凝固的“意志”或“信息场”弥漫在空气中。

“范围太大，干扰…不是能量干扰，更像是信息密度过高导致的扫描波衰减。”灰雀有些困惑，“这里…好像充满了‘记录’或者‘数据’，以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固化了…”

记录？数据？固化？

艾德里安心头一动，他举起手中的暗金色金属板，尝试引导传承中关于“秩序稳定”和“信息承载”的感悟。

金属板散发出柔和的淡金色微光，光芒并不强烈，却仿佛能“抚平”周围空间中某种无形的褶皱。在光芒的映照下，他们脚下那厚厚的尘埃，似乎…显现出了一些极其细微、有规律的纹路？那不是自然落尘的痕迹，更像是某种纳米级的、覆盖了整个地面的铭文或电路图案，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和灰尘覆盖，几乎不可见。

“这是一个…档案馆？”艾德里安低声道。

“或者…一座坟墓。”灰雀补充道，语气带着敬畏。

他们开始沿着地面隐约的纹路指引，朝着最近的一个微弱光点前进。脚步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踏起一小片尘埃的烟雾。周围那些庞大的阴影逐渐清晰——那是高达数十米、排列整齐的巨大金属柜或“书架”，只是上面存放的并非书籍，而是一个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表面覆盖着结晶化尘埃的透明或不透明“容器”。有些容器内似乎有物体，但隔着尘埃和昏暗的光线，难以分辨。

空气中那股类似信息素的味道似乎更浓了一点，并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思维清晰的奇异效果。艾德里安甚至觉得，脑海中那些因连续逃亡和战斗积累的疲惫与焦躁，都被这股气息微微抚平了。

他们来到了第一个光点附近。光源来自一根从天花板垂落、嵌入地面的粗大晶体柱顶端。晶体柱内部流淌着极其缓慢的、乳白色的柔和光晕，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光柱旁，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类似控制台或纪念碑的石质（或类似材质）结构，表面同样覆盖着尘埃，但能看到清晰的雕刻痕迹。

灰雀小心地拂去控制台表面的浮尘。下面露出了复杂的界面和按钮，风格古老而简洁，材质非金非石，触感温润。界面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与他们手中的数据核心完全一致！

“又是数据核心的接口…”灰雀惊讶道。

“试试看。”艾德里安示意。

灰雀将数据核心小心翼翼地放入凹槽。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沉睡者苏醒的叹息声响起。控制台表面亮起了柔和的淡蓝色线条，勾勒出一个简单的操作界面。界面上使用的文字并非已知语言，但当目光集中时，其含义直接流入意识：

“一级通用记录调取接口。”

“欢迎，授权访问者。”

“请输入查询关键词，或浏览基础目录。”

授权访问者？是因为数据核心吗？

艾德里安和灰雀对视一眼。“查询…‘此处地点信息’。”艾德里安尝试用意念沟通（既然文字能直接理解，或许意念也行）。

界面闪烁了一下，浮现出新的文字：

“查询：坐标定位及设施概述。”

“结果：当前位置——‘万档案馆’，第七归档大厅，外围静默区。”

“‘万档案馆’——跨文明历史、知识与重大事件备份设施，由‘守望者议会’于‘秩序纪元-循环第三千七百周’倡议并建造，旨在保存文明火种，抵御‘大归寂’潮汐。”

“本设施于‘终末之战’期间与主网络失联，进入深度静默状态。最后记录时间：不可考。”

“警告：设施能量储备严重不足，核心数据库进入最低功耗维持模式。物理结构完好度：73%。内部环境：稳定。”

万档案馆！守望者议会！秩序纪元！大归寂！

一个个闻所未闻的名词冲击着他们的认知。这里，果然是一个为了应对“归寂”而建立的、跨越了多个文明的巨型备份设施！比“火种计划”更加古老，更加宏大！

“‘终末之战’…是指‘归寂’的全面爆发吗？”灰雀喃喃道。

“很有可能。”艾德里安压下心中的震撼，“查询…关于‘凋零’与‘归寂’关联性的记录。”

界面再次闪烁：

“查询：关联性分析。”

“权限不足。该主题涉及‘禁忌实验’与‘最高机密’，需三级以上授权或‘守望者’直接许可。”

禁忌实验！最高机密！这印证了他们在碎片中的发现！

“查询…关于‘永寂回廊’。”艾德里安换了个方向。

“查询：永寂回廊。”

“结果：‘永寂回廊’——由‘守望者议会’发现的、连接已知秩序宇宙与‘大归寂’边缘缓冲带的天然超空间异常结构。曾作为前沿观测站、实验场及紧急撤离通道使用。”

“警告：回廊结构在‘终末之战’中遭受严重破坏，部分区域被‘凋零’污染及未知存在占据，导航信标大量失效，极度危险。”

“当前定位：回廊深层，‘夹层空间’，‘万档案馆’锚定坐标。”

果然！他们现在就在“永寂回廊”内部，而且是在一个被遗忘的、作为安全屋或备份点的古老设施里！这里可能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但也可能是信息最多的地方！

“查询…关于‘第一道光’。”艾德里安想起了伊莎贝尔船长的遗言。

界面沉默了更长时间，然后才缓缓浮现文字，颜色变成了醒目的暗金色：

“查询：第一道光。”

“权限验证中…检测到‘火种’载体及微弱‘守望者’共鸣…权限临时提升至二级。”

“‘第一道光’——非具体物体，而是指代‘秩序纪元’起源之初，第一个自发对抗‘大归寂’潮汐、点燃‘存在’意志的‘原初法则显化事件’或其遗留的‘法则印记’。”

“据信，‘第一道光’的印记或碎片，被早期‘守望者’封存于回廊最深处、最接近‘大归寂’源头的‘归寂之眼’附近的‘起源圣殿’中。”

“警告：前往‘起源圣殿’的路径已彻底断绝。‘归寂之眼’区域为绝对禁区，被‘虚噬者’及更古老恐怖存在占据。任何接近尝试均被记录为…‘有去无回’。”

起源圣殿…归寂之眼…虚噬者…

信息量太大，而且一个比一个令人绝望。他们似乎触碰到了这个世界最深层的秘密，但也看到了更加令人窒息的真相和几乎无法逾越的障碍。

“查询…如何离开‘万档案馆’，以及最近的、相对安全的出口坐标。”艾德里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查询：撤离路径。”

“结果：设施主要出口因空间塌陷已永久封闭。备用出口…位于‘核心监控室’，需‘守望者’权限或‘档案馆主控密钥’激活。”

“‘档案馆主控密钥’…状态：遗失。最后记录：由最后的‘驻馆守望者’携带，于设施进入静默前，前往‘第七归档大厅-深处’执行最终数据固化程序，未归还。”

“‘核心监控室’坐标已标记。”

一份简易的立体结构图出现在界面上，标注了他们现在的位置，以及一条通往设施深处“核心监控室”的路径。而在路径的尽头，在“第七归档大厅”的更深处，还有一个闪烁的光点，标注着“驻馆守望者最后信号”。

最后的守望者…可能还在这里？或者说…它的“遗骸”或最后的记录在这里？而主控密钥，很可能就在那里！

离开的希望，与更深的探索纠缠在了一起。

“我们去‘核心监控室’。”艾德里安做出了决定。至少要先确认出口是否可用。

他们沿着结构图指示的路径，在庞大的档案馆内部穿行。穿过一排排沉寂的“书架”，经过一个个黯淡的光源节点。空气中那股宁静的信息素味道始终伴随着他们，仿佛在安抚着闯入者，也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封存的、无数文明的辉煌与悲歌。

途中，他们经过了一些区域，那里的“书架”明显遭到了破坏，透明容器破碎，里面的东西（可能是记录载体，也可能是样本）不翼而飞，只留下战斗的痕迹和少量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污渍。显然，“凋零”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曾经入侵过这里，但似乎被阻止了。

终于，他们来到了结构图标记的“核心监控室”大门前。这是一扇比入口闸门稍小、但更加精致的合金门，表面同样有着复杂的徽记。门旁的控制面板完好，但需要权限。

“试试数据核心。”灰雀将核心放入门旁的凹槽。

面板亮起，但显示的文字是：

“权限不足。需‘守望者’权限或‘档案馆主控密钥’。”

果然不行。看来，必须找到那个“最后的守望者”和主控密钥。

他们调转方向，朝着地图上标记的“最后信号”点走去。路径通向档案馆的更深处，那里的光线更加昏暗，“书架”更加高大密集，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也似乎更加厚重，那股信息素的味道中，开始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类似金属和臭氧混合的气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精密仪器持续低负荷运转的微弱嗡鸣。

信号点位于一个相对独立的、被半透明能量屏障（早已黯淡到几乎看不见）隔开的小型隔间内。隔间的门虚掩着。

艾德里安和灰雀对视一眼，轻轻推开了门。

门内空间不大，像是一个个人工作间兼休息处。一张简洁的工作台，一把椅子，一个嵌入墙壁的储物柜。工作台上，放着一台依旧散发着极其微弱光芒的、造型奇特的终端设备，屏幕上是不断滚动的、难以理解的代码和星图。而终端前，椅子上…

坐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具“躯体”。

它（他？）穿着式样古老、线条流畅的银灰色制服，身形修长，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没有一丝灰尘。从背后看去，仿佛只是睡着了。

但艾德里安和灰雀都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只有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纯净和坚韧的“意志”或“存在感”，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从那“躯体”上散发出来，与整个档案馆那宁静肃穆的氛围融为一体。

而在那“躯体”摊开放在膝盖上的右手中，静静躺着一枚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散发着温润乳白色光芒的…晶体“钥匙”。

档案馆主控密钥。

以及…最后的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