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后，天道追着我喂饭 第644章 尘云迷途与无声呼唤

卡戎星云带如同宇宙中一片巨大、缓慢旋转的灰色面纱，由星际尘埃、冰晶、气体和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石构成。它并非宜居之地，却是天然的藏身所和**阵。强烈的电磁干扰、混乱的引力扰动和无处不在的微陨石流，让绝大多数飞船望而却步，只有最胆大的走私者、走投无路的亡命徒，或像艾德里安他们这样别无选择的人，才会涉足其中。

四艘伤痕累累的逃生艇，像几片投入浑浊河水的枯叶，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星云带最稀薄的外围区域。外部摄像头的画面立刻被密集的、缓缓飘动的灰色尘霾所充斥，能见度骤降到不足百米。只有艇身偶尔擦过稍大的冰晶或碎石时，才会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轻微的震动。

“保持紧密队形，速度降至最低，开启被动传感器，关闭所有主动扫描和非必要能源输出。”艾德里安的声音通过短距加密频道传来，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几个小时前那场惨烈的逃亡和牺牲从未发生过。但频道里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都出卖了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

“岩盾收到。”“夜枭明白。”“灰雀…正在降低能量输出。”“凯勒、雷耶斯、莉娜，收到。”

队形勉强维持着，以艾德里安的艇为首，在尘云中缓慢穿行。他们需要寻找一个相对稳定、隐蔽的“锚点”——一块足够大、能提供一些掩蔽和临时停靠的小行星，或者一个天然形成的、能量流动相对平静的“气泡区”。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单调的灰色中流逝。氧气和能源的读数缓慢但坚定地下滑。凯勒和雷耶斯几乎不开口，沉浸在失去哈克和家园的悲痛与愤怒中。莉娜偶尔会传来压抑的抽泣声。灰雀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地检查数据核心的状态——它很稳定，只是偶尔会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脉动，仿佛在与遥远星空的某处呼应。

夜枭则专注于两件事：一是不断尝试发送那加密的预警和求救信号，尽管在星云带的干扰下，信号几乎不可能传出去多远；二是拼命地试图修复逃生艇上那简陋的导航系统，哪怕只是让它能计算出他们大概在星云带的哪个方位。

“干扰太强了，队长。”夜枭的声音带着挫败感，“恒星定位完全失效，惯性导航的误差积累已经大到无法忽略。我们现在…可能是在卡戎星云带外围的任何一个角落打转。”

“继续尝试。同时注意扫描周围，寻找任何不自然的能量源或结构。”艾德里安命令道。他心中清楚，在这种环境下，遇到其他“居民”的概率虽然低，但一旦遇到，绝不会是什么善茬。

航行持续了大约六个小时（按照艇内计时）。就在能源储备跌破50%，每个人都开始感到身心俱疲、氧气循环系统也开始发出轻微异响时，灰雀突然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呼。

“数据核心…它在动！”

不是物理上的移动，而是其内部储存的能量场，出现了不规律的、轻微的涨落，像是…脉搏加速。

“什么情况？”艾德里安立刻问。

“不清楚…但这种波动模式…和之前在鹰巢三号下层，奥罗拉用‘星火’共鸣稳定区域时的频率…有微弱的相似之处！”灰雀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它好像在…感应什么？或者被什么感应？”

奥罗拉…这个名字让频道里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能确定方向吗？”艾德里安追问，心中升起一丝荒诞的希冀。难道奥罗拉…还有残存的意识或能量？不，不可能，他亲眼“看到”那光芒熄灭了。

“非常模糊…但大致方向…在我们左前方，尘云更深处。”灰雀努力分辨着数据核心那微弱的指向性脉动。

深入尘云？那意味着更大的风险和未知。

“队长，能源和氧气…”夜枭提醒道，声音沉重。

艾德里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理智告诉他，应该找一个地方停下，尽可能节省资源，等待渺茫的救援或寻找其他出路。但数据核心的异常，以及与奥罗拉相关的线索…这可能是他们手中唯一的、或许能改变现状的变数。

他想起了奥罗拉最后的眼神（如果光团有眼神的话），那平静而决绝的告别。她想让他们把火种带出去。但如果这火种本身，此刻正在指向某个方向…

“调整航向，朝灰雀指示的方向，缓慢前进。”艾德里安最终做出了决定，“所有人，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如果遇到任何明确威胁，立刻撤退。”

没有异议。在绝望的深海中，哪怕是一根漂浮的稻草，也值得抓住。

逃生艇群转向，如同盲目的鱼群，朝着尘云更浓郁、更黑暗的深处游去。能见度变得更差，艇身不时被细小的尘埃颗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传感器屏幕上一片雪花和杂波。

又前行了约一个小时。数据核心的脉动越来越明显，甚至开始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但感觉纯净温暖的能量余波，与周围冰冷污浊的尘云环境格格不入。这能量余波似乎对逃生艇简陋的系统产生了一丝良性的影响——能源消耗速率略微下降，空气循环系统的异响也减轻了。

“前面…好像有东西！”飞在侧翼的岩盾突然报告，他的艇装有相对好一些的被动光学传感器，“左前方，大约三百米，尘云背后…有轮廓！不像是天然的小行星！”

众人精神一振，同时也更加警惕。

“减速，保持距离，切换备用频道，静默接近。”艾德里安下令。

他们如同幽灵般，在尘霾中悄无声息地滑行。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残骸。

一艘飞船的残骸，而且看起来年代极为久远。它的大部分船体已经和周围的尘埃、冰晶凝结在一起，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壳，只有一些断裂的龙骨、扭曲的引擎喷口和依稀可辨的、带有明显旧联邦早期风格的船体线条，证明着它曾经的归属。

它并不大，可能是一艘小型科研船或勘探舰，静静地悬浮在尘云之中，像一具被遗忘在时间之外的金属棺椁。

而数据核心的脉动，在靠近这艘残骸时，达到了顶峰！甚至开始主动散发出一圈圈极其微弱的金色光晕，仿佛在与残骸深处的什么东西共鸣！

“是这里…”灰雀喃喃道，“核心感应到的就是这里！这残骸里…有东西在呼唤它！”

“扫描残骸，重点探测能量反应和生命迹象。”艾德里安命令，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一艘古老的旧联邦飞船残骸，为何会与先驱者的数据核心产生共鸣？

夜枭启动了最低功率的扫描，反馈缓慢而杂乱。“船体损毁严重…无主动能量源…无生命迹象…等等！”他声音陡然提高，“残骸中部，靠近原本应该是主反应堆或核心舱室的位置…检测到非常微弱的、有规律的…不是能量，更像是…某种休眠状态的场效应发生器？或者…一个极度低功耗的信标？其频率…和数据核心现在的脉动频率，高度吻合！”

一个休眠的信标？在卡戎星云带深处，一艘古老的旧联邦残骸里，有一个与“火种计划”数据核心共鸣的信标？

这太诡异了。

“能安全靠近吗？或者…能尝试建立连接吗？”艾德里安问。

“外部结构看起来基本稳定，被尘冰包裹，内部情况未知。靠近风险未知。”夜枭分析道，“至于连接…如果我们有合适的接口，或许可以尝试用数据核心作为‘钥匙’…但我们没有。”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时，异变突生！

那艘沉寂的残骸，其核心舱室位置，突然亮起了一点极其黯淡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淡金色光芒！光芒只持续了一瞬，便熄灭了，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但就在光芒亮起的刹那，数据核心猛地一颤！一股清晰的、饱含着疲惫、悲伤、以及一丝释然的意念碎片，如同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涟漪，直接撞入了离它最近的灰雀（以及通过她间接影响其他人）的意识中！

那是一个女性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与奥罗拉有某种神似，却更加古老和沧桑：

“……后来者…如果你能接收到这段信息…说明‘火种’未熄，传承仍在…”

“……我们失败了…未能阻止‘归寂’的触须伸向摇篮…”

“…但希望…藏在最深的阴影里…钥匙…在核心之中…”

“…去‘永寂回廊’…寻找‘第一道光’的墓穴…那里有…”

信息戛然而止，如同断线的风筝。

残骸重归死寂，数据核心也恢复了平静，只是温度略高于平时。

“永寂回廊…第一道光的墓穴…”艾德里安重复着这谜语般的话语，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古老的残骸，这神秘的信息，显然与“火种计划”、与先驱者、甚至与“归寂”的真相密切相关！这绝不是偶然！

他们误打误撞，在绝境中，似乎触碰到了一个被遗忘在时间尘埃下的、更加宏大也更加危险的秘密的边缘。

而指引他们来到这里的，是奥罗拉最后共鸣的余波？还是数据核心中本就埋藏的程序？

不管是什么，他们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氧气和能源在警告，未知的敌人在后，而这古老的谜题与可能的希望在前。

艾德里安看着屏幕上那被尘冰包裹的残骸轮廓，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准备靠近。岩盾，凯勒，雷耶斯，警戒外围。夜枭，灰雀，莉娜，准备和我一起，进行舱外作业。我们…要进去看看。”

卡戎星云带的尘埃，默默记录着这微不足道的靠近。而在遥远的、被“铁瘟”占据的鹰巢三号，以及更加遥远的、孕育了“凋零”与“归寂”的灰烬摇篮深处，冰冷的暗流，依旧在无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