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后，天道追着我喂饭 第601章 茧动、朝圣与低语的仪式

隐蔽观察哨建立在一处不起眼的、向内凹陷的灰色岩壁裂缝深处。夜枭布置了数层光学和能量伪装，又将仅剩的几架微型无人机以极低功率悬停在岩壁高处，如同真正的灰色石砾，将盆地的景象无声地传输回来。

时间，在死区失去了准确的意义。依靠经过特殊加固、受环境影响最小的原子钟，他们勉强确定已经过去了三天。但感官上，这三天的煎熬仿佛比穿越整个大陆还要漫长。

盆地的景象如一幅凝固却又缓慢变化的诡异画卷。

水晶之茧依旧矗立在琉璃化地面的中心，它的脉动如同星辰呼吸，金白色的光芒透过半透明的水晶外壳，在周围灰白死寂的底色上晕染出一圈柔和的光域。茧壳表面的生长与碎裂达到了一个动态平衡，看起来比最初稳定了一些。最令人心跳加速的是，通过高倍观测设备，他们已经能够较为清晰地看到，茧内那团金白色光晕中，一个蜷缩的、纤细的女性轮廓正变得越来越明显——尽管细节依旧模糊，但那姿态，与记忆中的奥罗拉有**分相似。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死寂的冰冷中摇曳。

然而，希望周围，是令人窒息的“朝圣”环伺。

那些低熵生物的“仪式”也逐渐被他们摸清了规律。它们并非完全静止，而是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节奏进行着周期性的集体行为。

第一日相：靠近。 所有生物会如同潮水般（尽管速度缓慢），无声地向琉璃化区域边缘挪动一小段距离，前排的触须几乎要碰到那片被净化的土地，然后停住。

第二日相：触探。 部分位于内圈的、形态各异的生物，会伸出它们的感知器官——触须、伪足、能量感应囊——极其轻柔地触碰琉璃化地面边缘，或者仅仅是在其上方悬停，仿佛在“品尝”或“分析”那股与它们自身存在完全相悖的净化能量。每一次触碰后，该生物都会静止更长时间，体内偶尔会闪过极其紊乱、难以解读的能量波动。

第三日相：退离与静止。 它们会缓缓后退，恢复到一个相对宽松的包围圈距离，然后全体陷入最深沉的、几乎与周围环境完全融为一体的静止状态，仿佛在“消化”或“等待”。

周而复始。

这仪式般的行为透露出一种原始的、非智慧的、却基于某种深刻本能或环境指令的“秩序”。它们似乎并非要摧毁或吞噬那个茧，而是将其视为一个需要被“观察”、“理解”、乃至“同化”或“处理”的特殊“现象”。

“它们的行为模式…让我想起免疫系统对异物的反应。”夜枭在第四天的例行分析中低声说，“识别、接近、试探、判断…只不过，这里的‘异物’是生命和净化的能量，而‘免疫系统’是这片死寂土地本身具现化的…这些生物。”

这个比喻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如果整个“绝对死区”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或者说以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的“免疫系统”或“自净化机制”，那么他们这些闯入者，以及那个格格不入的“茧”，都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更糟糕的是，随着停留时间的延长，死区对精神的影响开始显现出更危险的征兆。

起初只是记忆模糊和环境认知错乱。但到了第三天下午，一名负责监听设备音轨的队员突然脸色惨白地报告，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通过耳朵…是直接…在脑子里…”他描述着，声音有些发抖，“很轻，很多，像很多人同时在很远的地方低语…听不清内容，但感觉…很悲伤，又很…诱惑。好像在说‘休息吧’、‘停下吧’、‘这里很安全’、‘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精神侵染！”艾德里安立刻警觉，让所有队员再次服用精神稳定剂，并轮换岗位，减少单人在警戒或观察岗位上的时间。他自己也检查了灵能防护，确认无虞。

然而，到了第四天夜晚（依据钟表），连艾德里安自己也感觉到了异常。

那并非清晰的“低语”，而是一种更隐晦、更底层的“共鸣”。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盆地方向，尤其是那些进行着缓慢仪式的低熵生物群时，一种难以言喻的“静谧”与“虚无”的意境，如同冰冷的海水，悄然漫过他的意识边缘。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同化”的邀请。仿佛这片土地在向他展示它那永恒死寂的“美”与“安宁”，引诱他放弃思考，放弃抗争，放弃“自我”带来的痛苦与纷扰，融入这无悲无喜、无生无死的永恒寂静之中。

“坚守本心！回忆我们的目标！回忆圣殿！回忆牺牲的同伴！”艾德里安猛地一咬舌尖，用痛楚和强烈的使命感将自己从那危险的“共鸣”中拉回，额头渗出冷汗。

他环顾临时哨所内的队员。大家虽然还在坚持，但眼神中的光彩明显暗淡了许多，一种麻木的疲惫感弥漫在空气中。死区不仅在消耗他们的体力，更在缓慢地瓦解他们的意志。

不能再等下去了。

那个茧的状态似乎趋于稳定，但周围生物的“仪式”还在继续，谁也无法预测下一轮“相”会带来什么变化。而他们自己，恐怕坚持不到看见下一轮完整周期了。

“我们必须行动。”在第四天“触探相”即将结束，“退离静止相”开始时，艾德里安召集了所有人，“目标：与茧建立联系，评估内部状况，如果可能…尝试唤醒或沟通。”

“怎么穿过那些东西？”岩盾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灰白色身影，眉头紧锁。即便在“退离静止相”，那些生物也只是拉开了些许距离，包围圈依然厚实。

“声东击西。”艾德里安调出盆地地形图和生物分布热力图，“夜枭，我们还有多少可用的、能制造足够动静的装备？”

“三枚强光震撼弹，两枚高爆震荡雷（非破片，主要制造冲击波和巨响），还有…我们可以临时改装一个能量电池，做成一次性的高功率能量脉冲发射器，模拟小规模的‘星火’爆发，应该能对它们产生强烈刺激和吸引。”

“足够了。”艾德里安在地图上标记出三个点，“我们将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依次制造动静，吸引大部分生物的注意力。行动必须极其精确，利用它们反应相对迟钝但会集体响应的特点，在动静爆发的瞬间，它们的‘注意力’会短暂集中向刺激源，包围圈会出现局部空隙。”

他指向热力图上生物相对稀疏的一个方向：“这里，在第二和第三个刺激点之间，预计会出现一个短暂的、朝向盆地的‘通道’。我和夜枭，携带最低限度的装备和连接设备，从这个通道快速突入，抵达茧的位置。岩盾，你带领其他人，在我们突入后，在预定位点制造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动静，然后立刻向预设的撤离方向转移，不要回头接应我们。”

“太危险了！你们两个人进去，万一…”岩盾急道。

“我们不是去战斗，是去接触和评估。人少目标小，行动快。而且，万一…里面不是我们希望的那样，或者有不可控风险，牺牲也控制在最小范围。”艾德里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这是命令。如果我们成功建立联系或唤醒茧中的存在，并判断可以移动，我们会尝试带着茧一起，从盆地另一侧预设的撤离路线离开。如果不行，我们至少会带回关键信息。”

他看着每一位队员：“记住，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确认‘火种’的存续可能。为此，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准备吧，一小时后，行动开始。”

队员们的眼神重新凝聚起光芒，那是被责任和决心点燃的火。麻木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行动前紧绷的专注。

艾德里安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一把高能切割匕首，一套简易的生命体征和能量场扫描仪，一副带有数据接口和微弱灵能增幅功能的护目镜（用于尝试与可能存在的意识沟通），还有…奥罗拉曾经给他的、一个刻有“林晚网络”旧徽记的金属铭牌。他将铭牌紧紧握在手心片刻，然后放入贴身口袋。

一小时后。

盆地中的低熵生物群刚刚进入“退离静止相”的初期，动作迟缓，看似最为松懈。

“第一组，行动。”艾德里安低声道。

远处，盆地边缘某处，一枚强光震撼弹无声爆开！刺目的白光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伪装，也让人眼前一花，紧接着是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嗡鸣！

盆地中的灰白色“潮水”瞬间波动起来！大片生物的动作停滞，然后极其缓慢却一致地将“感知”方向转向了爆炸点。

“第二组，十秒后！”

第二处，高爆震荡雷炸响！这次是物理冲击波，卷起大片灰白色的尘埃！

生物群的波动更加明显，朝着两个爆炸点方向的包围圈明显出现了松动和“倾斜”。

“就是现在！走！”

艾德里安和夜枭如同两道灰色的影子，从隐蔽处冲出，沿着预先计算好的、位于两次爆炸刺激夹角中的那条短暂“缝隙”，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盆地中央的水晶之茧！

他们的脚步踩在琉璃化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周围，最近的几头低熵生物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缓慢地扭转着身体，灰白色的感知器官颤动着指向这两个高速移动的“异物”。

距离茧，还有一百米…五十米…

夜枭边跑边释放出一个小型扫描无人机，先一步飞向茧，进行最快速的接触扫描。

突然，无人机传回的图像中，那水晶之茧内部的蜷缩人形轮廓，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

同时，夜枭手中的扫描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能量读数急剧攀升！茧体内部出现高强度意识活动迹象！外部水晶壳…稳定性在下降！”

艾德里安心中一震，速度不减反增！

三十米…二十米…

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那晶莹剔透的茧壳时——

整个盆地，所有正处于“退离静止相”的低熵生物，仿佛被按下了某个统一的开关，动作猛地一滞！

然后，它们不再理会远处的爆炸声，所有的“感知”，如同无数冰冷的探针，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闯入盆地的艾德里安、夜枭，以及…他们面前那正在发生变化的“茧”上。

死寂的空气中，第一次弥漫开一种明确的、冰冷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