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后，天道追着我喂饭 第592章 封印崩解，晶心之殇

整座山体都在哀鸣。

剧烈的震动让头顶的水晶岩壁如暴雨般剥落，拳头大小的晶体碎片砸在地面金属板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洞穴深处的暗红色光芒如同苏醒的火山岩浆，沿着能量导管逆向蔓延，所过之处，原本蓝色的流光被污染、吞噬，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尖啸——无数重叠的、充满恶意的嘶嚎从山腹深处涌来，仿佛地狱之门正在打开。

“封印稳定性已下降至41%！”晶心的光影剧烈波动，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电子杂音和…人性化的绝望，“它们被‘星火’气息彻底刺激醒了！这些是被特意囚禁在此的‘凋零’精锐单位，当年为了捕获它们，观测站牺牲了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员！”

奥罗拉在摇晃的地面上稳住身形，目光锐利地扫过控制台疯狂闪烁的数据面板和那些被污染的导管：“还有没有重新稳定封印的办法？或者启动观测站的自毁程序，把它们永远埋在这里？”

“自毁系统…在当年最后一场战斗中严重损毁，无法远程启动。”晶心快速回应，光影的手指在空中虚点，调出内部结构图，“至于封印…核心控制节点位于矿脉最深处，距离此处垂直深度三百米。但通往那里的主通道已经被当年战斗的坍塌和后来的结晶增生彻底堵死。而且——”

她顿了顿，光影指向洞穴深处那片越来越亮的猩红：“——它们已经部分突破了次级封印层，最多再有五分钟，第一波实体就会涌入这个主控洞穴！”

艾德里安已经将随身携带的武器全部激活，能量步枪充能完毕，小型护盾发生器展开：“奥罗拉，我们必须立刻撤离！这里的结构快撑不住了！”

撤离。这无疑是最理智的选择。他们可以返回“磐石行者”，驾车全速离开，等待山体崩塌将一切掩埋。

但奥罗拉的目光，落在晶心那越来越暗淡、却依然在努力维持数据输出、尝试寻找解决方案的光影上。

这个数字生命体，是当年那些守护者的延续。她（它）在这里孤独守望了不知多少岁月，承受着记忆和职责的重压，如今却要因为他们的“意外闯入”而面临彻底毁灭，连同那些可能拯救更多人的宝贵数据一起。

而且…

“如果我们现在撤离，”奥罗拉的声音在震动和尖啸中异常清晰，“这股‘凋零’力量一旦完全破封，它们会做什么？”

晶心的光影猛地一颤。

“它们…会以这片水晶矿脉为跳板和放大器。”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凋零’对高纯度灵能水晶有着病态的渴求。它们会吞噬矿脉能量，加速变异，然后…向外辐射。赤道山地将成为新的、强大的污染源，其扩散速度和强度，远超普通区域。你们之前净化‘地心火种’区域的努力…很可能会被这股新生的污染浪潮部分抵消甚至逆转。”

艾德里安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不处理掉它们，我们的大本营也会有危险？”

“只是时间问题。”晶心确认，“矿脉能量一旦被大规模污染转化，其辐射范围可以覆盖大半个大陆。而且，这些是‘精锐’，它们懂得战术，会主动寻找并攻击生命聚集地。”

沉默。只有山体的呻吟和越来越近的尖啸。

奥罗拉闭上眼睛，零点三秒。

然后睁开，眼神已是一片冰封的决然。

“艾德里安，准备战斗，以洞穴入口为防线，尽可能阻滞第一波敌人。晶心，告诉我，除了自毁，这个观测站还有什么能对它们造成大规模伤害的手段？哪怕是一次性的，哪怕代价巨大。”

光影凝视着她，数据流在体内疯狂闪烁计算。

“有。”两秒后，晶心回答，“观测站深处，靠近封印核心的位置，有一处‘净化水晶催化室’。原本用于提纯和激活水晶中的净化属性，制造对抗‘凋零’的特种弹药和能量屏障。如果…如果能将催化室过载，引发内部储存的高纯度净化水晶能量暴走，其爆发的净化脉冲，理论上可以瞬间蒸发半径五百米内所有‘凋零’实体，并对更深层的污染产生持续压制效果。”

“但？”奥罗拉听出了未尽之言。

“但催化室的控制系统在封印深处，且过载指令需要物理手动启动——一个位于催化室内部的紧急按钮。而且，”晶心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过载是不可逆的。一旦启动，催化室连同内部所有设备和储存的珍贵净化水晶将彻底毁灭。更重要的是…净化脉冲是无差别的。它也会摧毁我的核心数据阵列，我…将不复存在。”

用遗迹最后的武器，和守护者最后的意识，换取一次彻底净化。

奥罗拉看着晶心：“你愿意吗？”

光影微微波动，仿佛一个微笑：“这是我的职责，也是…艾莉森·陈研究员最后的愿望。她说…如果有一天，‘火种’归来，需要力量，那么观测站的一切，包括她自己，都可以是薪柴。”

“告诉我路径和启动方法。”

“没有安全路径了。”晶心调出结构图，一条闪烁着红光的、极其曲折狭窄的通道被标记出来，“这是当年维护人员使用的紧急检修通道，部分段落可能已经坍塌或结晶堵塞。你需要用‘星火’之力强行熔穿或开路。距离大约两百七十米，垂直下降为主。时间…你最多只有四分钟。四分钟后，无论你是否成功，主控洞穴的防御都会崩溃。”

四分钟。两百七十米。未知的阻塞和潜伏的怪物。

“艾德里安。”奥罗拉转身。

“我知道。”艾德里安已经将武器架设在洞穴入口处一个相对坚固的金属掩体后，又将两枚高爆能量雷设置在通道口，“我守在这里。活着回来，队长。”

没有更多废话。奥罗拉点头，将“新生之证”紧握在手，看向晶心：“给我导航。”

一份简化的通道地图和催化室内部结构图被直接传输到奥罗拉手腕上的便携终端。同时，晶心的光影分出一小缕蓝色的数据流，缠绕在奥罗拉手臂上：“这是临时的指引信标和权限密钥，能帮你通过沿途几个需要身份验证的隔离门。”

“开始！”

奥罗拉身形如箭，冲向控制台侧面一扇之前并未注意到的、低矮的合金门。晶心激活了它，门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倾斜、布满灰尘和冷凝水的狭窄通道。

她冲了进去。门在身后关闭，将洞穴的震动和尖啸隔绝大半，但通道本身也在摇晃，墙壁上簌簌落下碎屑。

“前方十五米左转，向下爬梯…小心，梯子可能锈蚀！”晶心的声音通过数据流直接在她脑中响起。

奥罗拉依言前进。通道内只有她奔跑的脚步声和喘息。空气混浊，带着浓重的金属和尘埃味。某些段落，紫色的水晶从墙壁和天花板刺出，几乎堵塞道路，她不得不释放出细小的“星火”刃流，将其熔断或击碎，强行通过。

时间一秒秒流逝。终端上的倒计时无情跳动：3分45秒…3分30秒…

“右转！注意头顶管道！”晶心预警。

奥罗拉低头闪过一根突然泄漏出滚烫蒸汽的管道。她的衣服被刮破，手臂被烫伤，但脚步不停。

2分10秒。她抵达一处垂直竖井。向下望，深不见底，只有几根孤零零的、锈迹斑斑的爬梯固定在井壁上。井壁在不断震动，爬梯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直接跳。”晶心的声音异常冷静，“下方四十米处有缓冲网——希望它还没烂透。这是最快的方式。”

没有犹豫。奥罗拉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

失重感袭来。风声呼啸。下方的黑暗急速逼近。

砰！

她撞进了一张坚韧的、由金属纤维编织成的网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五脏六腑都像移位了，网绳深深勒进身体，但确实缓冲了下落。网向下凹陷了数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没有破裂。

“左侧出口！快离开网，它要撑不住了！”晶心急道。

奥罗拉忍痛翻滚，抓住井壁上一个维修平台边缘，攀爬上去。身后，那张缓冲网因承受冲击和持续震动，终于从固定点撕裂，坠入下方无尽的黑暗。

1分05秒。

前方的通道更加破损，地面开裂，露出下方滚烫的、流淌着暗红色能量的管道。空气灼热，能见度降低。

“净化水晶催化室就在前方五十米！但这段路…被高浓度‘凋零’能量渗透了！小心实体！”

话音未落，前方拐角处，一团黏稠的、如同沥青般的暗红色物质从裂缝中涌出，迅速凝聚成三只瘦骨嶙峋、关节反曲、长有利爪和口器的类人形怪物。它们没有眼睛，但头部全部“盯”向奥罗拉，发出贪婪的嘶嘶声。

“次级感染者，速度很快！别被缠住！”晶心警告。

奥罗拉没有时间纠缠。她左手前伸，“新生之证”光芒大盛！一道炽烈的、凝练的银白色“星火”光束激射而出，并非攻击怪物，而是轰击在它们身后的通道顶部！

轰隆！

本就脆弱的岩顶坍塌，大量碎石和水晶将三只怪物瞬间掩埋，也暂时堵塞了通道。奥罗拉趁机从侧方一个狭窄缝隙中挤过，不顾岩石刮擦皮肉。

30秒。

一扇厚重的、刻满净化符文的合金大门出现在通道尽头。大门中央，有一个手掌形的凹槽。

“就是这里！权限密钥！”

奥罗拉将缠绕着蓝色数据流的手臂按上凹槽。符文依次亮起，大门发出沉重的机械运转声，向两侧滑开。

催化室内部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半球形的空间，中央矗立着一个复杂的、由透明水晶管道和金属框架构成的圆柱形装置。装置内部，涌动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纯净的天蓝色能量流，其中悬浮着数十块大小不一的、完美切割的淡金色水晶——净化水晶。四周墙壁上布满了控制终端和能量导管，许多导管连接着中央装置。

房间也在震动，但相对轻微。然而，可以清晰看到，房间边缘的几根导管已经出现了暗红色的污染脉络，正在向中央装置缓慢蔓延。

“紧急过载按钮在中央控制柱的背面，红色防护罩内！”晶心指示，“按下它，然后你有最多十五秒时间撤离到大门外，启动大门紧急封闭程序！净化脉冲爆发时，任何在室内或门未完全封闭的物体都会被波及！”

奥罗拉冲向中央控制柱。十五秒…从房间中央跑到大门，启动封闭，再撤到安全距离…几乎不可能。

她没有时间思考。绕过控制柱，果然看到一个被透明红色晶体罩保护的红色按钮。

“晶心。”她突然在心中问道，“如果我不撤离，就在这里启动，会怎样？”

数据流沉默了一瞬。

“…你会死。被纯净的净化能量从分子层面分解，没有任何痛苦，但…彻底消失。”

“脉冲威力会更大吗？”

“…会。按钮本身也是一个触发器，如果在室内直接启动，会跳过安全限制，让所有净化水晶同时超载，威力提升大约40%，对深层封印的压制效果更强，持续时间更长。”

“足够彻底解决这里的麻烦吗？”

“…概率从78%提升至94%。”

奥罗拉的手，悬在了红色按钮上方。

倒计时：10秒。

“奥罗拉！不要做傻事！”晶心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你是‘火种’！你比这个遗迹、比我更重要！外面还有人在等你！艾德里安！塞莉丝塔！‘地心火种’的大家！你需要活着！”

奥罗拉的手微微颤抖。

是啊，她还有同伴，还有责任，还有未完成的承诺。

但…

如果她现在跑了，艾德里安能挡住第一波怪物吗？就算挡住了，封印彻底崩溃后涌出的大军呢？“磐石行者”能及时逃脱吗？这股力量扩散出去，又会害死多少挣扎求生的生命？让多少像“晶心”这样的守护者，最后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5秒。

她想起了沼泽里那个镶嵌着金属板的怪物，那短暂的悲伤；想起了塞莉丝塔守护圣殿时的坚定；想起了艾德里安说“活着回来”时的信任；想起了“地心火种”水潭边，那些刚刚萌芽的、脆弱的希望。

有些选择，没有对错，只有取舍。

3秒。

“晶心。”

“什么？”

“把你能转移的所有数据——关于‘凋零’，关于‘守望者’网络，关于‘方舟’坐标的一切——全部压缩，通过数据流，最大功率发射给艾德里安的接收器。然后…切断和我的链接。”

“…奥罗拉！”

“执行命令！这是‘火种携带者’的最终指令！”奥罗拉的声音斩钉截铁。

1秒。

蓝色数据流猛地从她手臂上脱离，缩回，然后化作一道强烈的光束，冲破催化室天花板，沿着来路反向射去！

几乎同时，奥罗拉的手，坚定地按下了红色按钮。

咔嗒。

一声轻响。

防护罩碎裂。

中央装置内，所有淡金色的净化水晶，骤然绽放出无法直视的、太阳般的光芒！

嗡——

低沉的、仿佛世界初音的共鸣响起。

奥罗拉感觉不到痛苦，只有无边的温暖和光明将自己包裹，仿佛回归母体。她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化为点点银白色的光尘，向上飘散。

在意识完全消散前的最后一瞬，她“看”到：

净化脉冲以她为中心，化作一道纯净无比的淡金色光环，瞬间扫过整个催化室，墙壁上的暗红脉络如冰雪消融！

光环穿透墙壁，沿着能量导管、沿着矿脉、沿着山体裂缝，无可阻挡地扩散！

所过之处，暗红褪去，尖啸戛然而止，猩红的“眼睛”一个个熄灭。

深沉的、被污染的山腹深处，传来一阵不甘的、最终化为虚无的嘶吼。

整座结晶山地，剧烈震动后，突然陷入了奇异的、被淡金色微光笼罩的宁静。

她“听”到，遥远的洞穴入口处，艾德里安震惊的呼喊；感知到，圣殿方向，塞莉丝塔骤然心悸的颤抖；甚至仿佛“看”到，星球轨道上，那些“凋零”封锁卫星，似乎有某个瞬间，将“目光”投向了这片突然爆发出强烈净化波动的山脉。

最后，是晶心那带着无尽悲伤、感激与决绝的、渐渐远去的低语：

“…谢谢…再见…火种…愿你…燎原…”

然后。

便是永恒的光明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