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后，天道追着我喂饭 第550章 残骸迷宫，古影低语

绝对的死寂，比虚空的空无更加深沉。

逃生舱悬停在两片如同山岳般巨大、边缘锋利如刀的星舰残骸之间，幽蓝色的伪装光幕勉强模拟着周围黯淡的金属反光。引擎早已关闭，只有最低限度的维生系统和被动传感器在运行，汲取着来自逃生舱自身储备和奥罗拉不久前补充的那点可怜能量。

艾德里安凑在昏暗的控制台屏幕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额头上全是冷汗。屏幕上，外部环境的扫描图像支离破碎，充斥着无法解析的噪点和扭曲的几何线条。空间读数乱跳，引力参数时有时无，能量频谱上混杂着至少十七种不同源头的、大多充满敌意或不稳定的信号——高浓度的“凋零”污染残留，狂暴的等离子湍流，未知的辐射脉冲，还有……一些仿佛生物灵能又似机械回响的、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脉动。

“导航完全失效。这里不是正常的空间，更像是……无数个破碎空间泡和维度褶皱强行粘合在一起的垃圾场。”艾德里安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我们不能乱动，随便一次位移都可能触发空间陷阱，或者闯入某个致死能量场的核心。”

塞莉丝塔守在奥罗拉的医疗躺椅旁。精灵少女在第二次透支后陷入了更深度的昏迷，呼吸微弱但均匀，眉心的银色印记和手边的“月华残刃”散发着恒定的微光，似乎在缓慢地修复着她受损的本质。但这个过程显然需要时间，而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能量储备还剩多少？”塞莉丝塔问。

“维生系统还能坚持……大概二十天。如果算上最低限度的传感器和伪装系统，十五天。”艾德里安的回答让气氛更加凝重，“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者……找到奥罗拉所说的‘初始火种’。她之前说，那东西可能在这里，能提供帮助。”

他调出从星陨湖获得的数据晶体中，关于“初始火种”区域的描述片段。那些文字古老晦涩，图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似乎指向残骸带深处某个“能量汇聚与法则悖逆共存之地”，描述其“如熔炉亦如寒潭，孕育毁灭亦诞生初光”。

“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塞莉丝塔苦笑。

“但我们别无选择。”艾德里安推了推碎裂的眼镜，眼神里燃烧着学者特有的、对未知的执着与一丝豁出去的疯狂，“被动等待，要么饿死，要么被外面可能还在搜寻的‘凋零’追兵发现。我们必须主动探索，寻找线索。”

他指向传感器上，那些断断续续的、非“凋零”也非自然能量的脉动信号。“这些信号……虽然微弱，但似乎有某种规律，或者说，逻辑。它们来自残骸带的不同方向，但有几个源头的信号相对清晰一些。也许……是某种还在运行的古代设施？或者……幸存者？”

幸存者？在这个连时间和空间都支离破碎的坟墓里？塞莉丝塔觉得这想法过于乐观，甚至有些惊悚。

就在他们低声商议时，异变发生了。

首先是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金属摩擦又似骨骼错位的“嘎吱”声，穿透了逃生舱的外壳，直接在舱内响起。声音来源不明，忽左忽右，忽远忽近。

紧接着，被动传感器捕捉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在距离他们约几百米外、一片漂浮的、布满炮塔残骸的巨大装甲板上，一道扭曲的、半透明的人形阴影缓缓“站”了起来。它没有实体，轮廓不断变化，仿佛由烟雾和静电构成，身上依稀能看出某种制式盔甲的样式，但早已破烂不堪，且浸染着与“凋零”灰红不同的、一种暗沉冰冷的幽蓝色光晕。

那阴影“站”起后，并没有移动，只是静静地“望”向逃生舱的方向——如果那模糊的面部轮廓上两个空洞能称之为“望”的话。一种混合了无尽迷茫、痛苦以及……冰冷敌意的精神波动，如同冰锥般刺向逃生舱！

塞莉丝塔闷哼一声，精灵敏锐的精神感知让她首当其冲，瞬间感到头痛欲裂，无数混乱而悲惨的画面碎片涌入脑海：战舰爆炸的闪光，同伴在真空中扭曲的面容，能量刃穿透身体的冰冷，以及漫长黑暗中无法消散的执念与怨恨……

“是‘古战场残响’！或者说，战死者不散的灵能印记，被这里的异常空间和能量场禁锢，变成了某种……地缚灵似的存在！”艾德里安也感到强烈的精神不适，但他凭借意志力强行稳住，快速在知识库中搜索到相近描述，“它们没有完整意识，只有强烈的执念和死亡瞬间的情绪，对所有活物抱有敌意！”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道幽蓝阴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精神层面），周围的金属残骸碎片受到无形力场牵引，开始缓缓漂浮、旋转，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同时，更远处，又有几道类似的、或完整或残缺的阴影，从不同的残骸中“浮现”出来，幽蓝的目光纷纷投向逃生舱这个不速之客！

“它们发现我们了！伪装系统对灵体感知效果有限！”艾德里安脸色发白。

“不能开火！能量波动会暴露我们的位置，还可能引来更多未知危险！”塞莉丝塔咬牙抵抗着精神冲击，大脑飞速思考。精灵对灵体有一定了解，这些“残响”本质是强烈的执念，或许……

她看向奥罗拉身边的“月华残刃”。残刃散发着秩序与平和的气息，或许能起作用？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奥罗拉，眉头忽然紧蹙，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极其轻微的声音：“……痛苦……执念……调和……”

随着她的呓语，“月华残刃”仿佛被触动，自主悬浮起数厘米，乳白色的光晕微微扩散，带着一种抚慰与安宁的韵律。

说来也怪，当这光芒触及到那些缓缓逼近的幽蓝阴影时，最前方那个阴影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它身上狂暴的幽蓝光芒出现了一丝紊乱，那冰冷的敌意中，似乎掺杂进了一丝……困惑？甚至是微不可察的……渴望？

塞莉丝塔福至心灵，立刻集中精神，尝试将自己的意念——并非攻击，而是包含理解、悲悯以及“愿汝安息”的平和意愿——借助残刃散发的光芒，传递出去。

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只是精灵与自然万物沟通本能的延伸，在此刻特殊的环境和残刃的放大下，产生了效果。

那道阴影彻底停了下来。它“注视”着残刃的光芒，又“看”了看塞莉丝塔，身上翻腾的幽蓝光芒渐渐平复，敌意明显减弱。它缓缓抬起一只半透明的手臂，指向残骸带的某个深处方向，然后，身影如同雾气般缓缓消散，融回了那块装甲板中。

其他几道阴影也似乎失去了明确的攻击目标，变得有些茫然，在原地徘徊片刻后，也逐一消散或重新“沉入”了残骸。

危机暂时解除。塞莉丝塔瘫坐在地，大口喘息，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的精神交锋虽然短暂，却消耗巨大。

“你……你安抚了它们？”艾德里安难以置信。

“是残刃的光芒，还有……它们或许并非纯粹的恶意，只是被困在无尽的痛苦和迷茫中。”塞莉丝塔心有余悸，“而且，最后那个阴影……它指向了一个方向。”

她将阴影最后所指的方位在控制台的星图上标记出来。那方向，恰好与数据晶体中描述的“能量汇聚与法则悖逆”区域，以及传感器上某个相对清晰的非凋零能量脉动源头，大致重合！

“难道……这些‘古战场残响’在无意识中，守护着或者……被吸引向那个地方？”艾德里安分析道，“那里可能就是‘初始火种’所在，或者至少是关键路径。”

有了方向，尽管前路依然吉凶未卜，但总好过在绝望中枯等。他们必须等奥罗拉恢复一些，或者找到更安全的路径。

然而，没等他们松口气，传感器再次发出警报——这次不是灵体，而是物理层面的！一块体积堪比小型山丘、边缘燃烧着不灭的暗红色“凋零”之火的巨大残骸，正受到某种引力扰动，缓缓地、却无可阻挡地朝着他们藏身的这片区域漂移过来！按照轨迹计算，最多几个小时，就会发生碰撞！

“该死！这里的环境太不稳定了！”艾德里安咒骂一声，“必须立刻转移！但启动引擎的能量波动……”

塞莉丝塔看向窗外那越来越近的、燃烧着不祥火焰的死亡巨岩，又看向昏迷的奥罗拉和散发着微光的残刃。精灵的直觉告诉她，阴影指引的方向，或许隐藏着生机，但也必然是更大的危险。

是冒险启动引擎，尝试向那个方向机动，赌一把能量波动不会立刻引来灭顶之灾？还是留在这里，等待被那块燃烧的残骸碾碎？

绝境之中，必须做出选择。

“启动引擎，”塞莉丝塔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最低功率，向标记点方向，缓慢移动。艾德里安，计算最省能量、最隐蔽的路线。我们……别无他路。”

艾德里安重重点头，手指再次落回控制台。

微弱的引擎嗡鸣声在死寂的残骸迷宫中响起，逃生舱如同苏醒的幼兽，开始小心翼翼地向更深的黑暗与未知滑去。

而在他们身后，那块燃烧的残骸无声地碾过他们刚才的藏身之所，将一切化为齑粉与火焰。

迷宫，才刚刚开始展示它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