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后，天道追着我喂饭 第533章 归途迷雾，抉择之重

“静滞回廊”那令人窒息的死寂，被轻微的衣物摩擦声和能量流动的细微嗡鸣打破。污染体LN-07——或者说，那位名为“凛”（这是她残存记忆中，晚星队长对她的昵称，此刻在她混乱的意识中隐约浮现）的月临城前卫士——托着昏迷的奥罗拉，如同托着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银灰色的走廊中。

她周身的混乱能量场依旧存在，但似乎不再那么狂暴，暗红与灰败的侵蚀纹路蠕动速度也减缓了一些。那只残留银光的眼睛，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时而落在奥罗拉苍白安静的脸上，时而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些封存着危险样本的静滞舱。

奥罗拉的状态很糟糕。生命体征微弱到几乎难以探测，呼吸浅而急促，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仿佛能量余烬般的暗红色与银白色交织的细密光尘。她的意识彻底沉入了最深层的自我保护性昏迷，唯有眉心那枚印记，以一种极其缓慢、几乎无法察觉的频率，极其微弱地脉动着。

凛能感觉到，奥罗拉的体内，似乎多了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不仅仅是她注入的那一丝温和银月能量在维持其最基础的生命，更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活跃”的、与“凋零”和“回响”法则相关的“信息流”，如同获得了某种“许可”般，在她破碎的能量回路和意识边缘缓慢流淌、解析、甚至……尝试“修复”？这过程极其危险，充满了不确定性，一个不好就可能引发二次污染或彻底崩溃。但偏偏，又有一丝源自林晚的、更高层级的秩序力量（来自那枚印记最后的保护），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脆弱的平衡。

“真是个……乱来的小家伙。”凛嘶哑地低语，语气中听不出是责备还是别的什么，“比当年的我……还要莽撞。”

她终于走出了“静滞回廊”的主通道，回到了那个岔路口。左侧通道依旧弥漫着尚未完全散去的灰败与暗红能量雾气，那是她之前脱困时留下的痕迹。右侧通道的控制台区域则相对平静，但能量波动显示，那个区域的稳定也受到了影响。

她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回廊的入口——那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银白色光点。那是奥罗拉进来时，通过“序律之钥”碎片共鸣打开的临时通道的残余。

随着靠近，她看到了光点之外，殿堂内的景象：铁岩如同雕塑般守卫在通道口，紧握武器，独眼死死盯着这边；塞莉丝塔和石语者则紧张地站在稍远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看到奥罗拉被带出时的震惊与警惕。

当凛托着奥罗拉的身影从光点中完全显现时，铁岩的武器瞬间抬起，能量在枪口汇聚！塞莉丝塔也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姿态，精神护盾瞬间张开。石语者则后退一步，目光在凛身上那恐怖的侵蚀纹路和奥罗拉昏迷的状态间快速游移。

“放下她！”铁岩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他认出了凛身上那破碎的月临城长袍，但这更让他警惕——一个被严重污染、从“静滞回廊”最深处走出的月临城前辈，敌友难辨。

凛停下脚步，异色的眼眸平静（或者说麻木）地扫过三人。她没有立刻放下奥罗拉，也没有发动攻击，只是用那嘶哑的声音说道：“她还没死……暂时。”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铁岩放松警惕，枪口依旧稳稳地对准凛的要害。“你是谁？对她做了什么？”

“编号LN-07，‘晚星’直属卫队成员，‘调和实验’自愿参与者，失败品，污染体。”凛用毫无起伏的语调报出了一连串标签，最后补充道，“至于对她做了什么……她接下了我的‘实验’，然后……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话让塞莉丝塔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立刻就想上前查看奥罗拉的情况，却被铁岩用眼神制止。

“你想怎么样？”铁岩继续问。

凛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说，在压制脑海中翻腾的混乱思绪。“她……拿到了你们想要的数据。代价……很大。她的身体和意识……现在是一个不稳定的‘调和场’。我需要……观察。而且……”

她顿了顿，看向殿堂外那无尽的黑暗虚空，以及隐约传来的、令人不安的能量扰动。“外面……不平静。‘钥匙’碎片的共鸣……还有刚才的能量爆发……可能引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凭你们现在的状态……带着她……走不远。”

“你想跟我们走？”塞莉丝塔听出了潜台词，更加警惕。一个被“凋零”和“回响”双重污染的强大存在，带在身边无异于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不是‘跟’。”凛纠正道，声音依旧平淡，“是‘暂时同行’。直到……我确认一些事情。或者……找到能真正处理我身上……这些东西的方法。”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蠕动的纹路，“在那之前……我可以……提供保护。作为……交换。”

“交换什么？”铁岩追问。

“交换……一个答案。”凛抬起那只残留银光的眼睛，看向铁岩，又看了看塞莉丝塔和石语者，“交换……你们所走的这条路……是否真的……有所不同。交换……‘她’（林晚）留下的火种……是否真的……能点燃……不同的未来。”

这个要求很抽象，也很沉重。但铁岩听明白了。这位前辈，哪怕被污染、被痛苦折磨、意识半疯，内心深处依然残留着对月临城道路的执着，对林晚大人的信任，以及……对自己沦为“失败品”和“污染源”的深深不甘与渴望救赎。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奥罗拉。以他们三人现在的状态，要带着重伤濒死的奥罗拉，穿越外面那片被“凋零”聚合体和能量乱流充斥的危险区域，返回可能自身难保的“银梭-改”，成功率微乎其微。眼前这个污染体前辈，虽然危险，但她的实力毋庸置疑，而且似乎因为奥罗拉的缘故，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这是一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抉择。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铁岩沉声道，枪口微微下垂，但并未移开。

“可以。”凛也不催促，就那么托着奥罗拉，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与周围冰冷的殿堂融为一体。

铁岩、塞莉丝塔、石语者退到殿堂角落，用最低的声音快速交流。

“我们不能相信她！”塞莉丝塔首先反对，“她的污染太严重了，随时可能失控！而且，她对林晚大人似乎有怨气！”

“但她刚才没有直接攻击我们，也没有毁掉奥罗拉。”石语者相对客观，“她提到奥罗拉拿到了数据，并且‘接下了她的实验’。这或许解释了奥罗拉现在的状态。她对‘凋零’和‘回响’的了解，可能远超我们。在目前的环境下，她的力量……可能是我们生存的唯一保障。”

“保障？也可能是催命符！”塞莉丝塔急道。

“塞莉丝塔说得对，风险极高。”铁岩低声道，“但石语者也指出了现实。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住奥罗拉的命，把数据带回方舟。为此，我们需要力量，需要穿过外面险境的保障。这位前辈……是目前唯一可能提供这些的存在。”

他看向远处静静伫立的凛：“而且，我感觉……她不是在说谎。她的痛苦和挣扎是真的，她对答案的渴望也是真的。如果我们拒绝，她或许不会强求，但我们也失去了唯一的机会，还可能面临她的敌意——毕竟，我们知道了这里的秘密。”

“那……奥罗拉会同意吗？”塞莉丝塔看向昏迷的挚友，眼中含泪。

“如果是她清醒着……”铁岩沉默了一下，“以她的性格，可能会选择冒险。她会说，风险可控，而机会难得。”

最终，三人达成了一致：接受凛的“暂时同行”，但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并且要尽快与“银梭-改”取得联系。

三人走回凛的面前。

“我们同意。”铁岩代表发言，“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确认奥罗拉的具体状况，以及……你如何保证不会在途中失控，伤害我们和奥罗拉？”

凛似乎对这个要求并不意外。“她的状况……很复杂。表层生命体征由我的能量维持。深层……在进行危险的法则交互。我不能保证结果。只能保证……在我失控之前……会提前……将你们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或者……自我了断。”

这个承诺同样沉重，但至少表明了她的一些底线。

“至于控制……”凛抬起另一只手，那只手上爬满侵蚀纹路，她缓缓握拳，一股冰冷的、混合着秩序与混乱的能量在她掌心凝聚，却又被她强行压制下去，“我的‘疯狂’……源于污染与漫长静滞。只要……不过度使用力量……不过度接触……高浓度污染源……以及……不过度……回忆过去……我还能……保持基本的……理智。”

这听起来更像是自我约束的宣言，而非真正的保证。但眼下，也只能如此。

“我们需要立刻离开这里，与我们的穿梭机汇合。”铁岩不再纠缠，“你知道出去的路吗？我们来时的通道……可能不稳定了。”

凛点了点头，托着奥罗拉，转身走向殿堂中央那破损的“调和枢纽”基座。“枢纽……虽然破损……但核心的……短距定向传送功能……或许……还能……勉强启动一次。需要……能量……和……坐标。”

她看向铁岩等人：“你们……有外面……穿梭机的……精确坐标吗？”

夜枭留下的便携定位仪还在。石语者立刻调出“银梭-改”在进入“静滞带”前最后记录的自身坐标，以及根据漂流模型推算出的可能位置范围。

“坐标……大致清晰。”凛查看后，将目光投向基座中心那个依旧悬浮着微弱光点的钥匙孔，“能量……不足。需要……补充。”

她看向铁岩和塞莉丝塔：“你们的……逆熵能量……虽然微弱……但足够……作为引信。连同……这块碎片……”她指了指依然悬浮在钥匙孔上方、属于奥罗拉的那块“序律之钥”碎片，“一起……注入。”

铁岩和塞莉丝塔对视一眼，没有犹豫，立刻上前，将手按在基座边缘，将体内恢复不多的逆熵活性，小心翼翼地注入其中。凛也将自身一丝相对“纯净”的银月能量，连同对那块碎片的微弱控制权，一并引导过去。

基座上的纹路开始逐渐亮起，光芒比之前更加稳定。钥匙孔上方的光点也变得更加明亮，扩展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小型银色漩涡。

“通道……正在形成。”凛感受着能量的流动，“目标坐标……已锁定。但……传送落点……会有误差。准备……应对……冲击。”

她将奥罗拉紧紧地护在身前，用自身的能量场形成一个保护层。

铁岩、塞莉丝塔、石语者也立刻互相靠近，做好防护准备。

“三……二……一……”

嗡！！！

刺目的银光瞬间充满了整个殿堂！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强大的牵引力传来，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手抓住，猛地抛入了一条光芒构成的隧道！

剧烈的失重感和空间撕扯感传来，比他们乘坐穿梭机进行的任何一次跃迁都要强烈和粗糙！

几秒钟后，又仿佛是几个世纪——

噗通！噗通！

几声闷响和痛哼，众人重重地摔落在一片冰冷的、凹凸不平的金属表面上。

银光散去，视野恢复。

他们出现在一块巨大的、扭曲的金属残骸之上。四周是熟悉的、狂暴混乱的“遗忘涡流”能量背景，远处隐约可见那条正在崩塌、被暗红能量触须肆虐的“静默带”的轮廓。

他们被传送出来了！落点就在“静默带”外围的碎片区，距离推算中“银梭-改”可能隐藏的位置不算太远！

然而，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

呜——！！！

凄厉的警报声，从铁岩手腕上那个与“银梭-改”保持基础连接的便携终端中疯狂响起！屏幕上闪烁着刺眼的红色信号和急促的求救代码！

“是‘银梭-改’！他们遭遇攻击了！”铁岩脸色骤变。

几乎同时，众人看到，在远处那片相对“平静”的碎片阴影区，数道刺眼的能量光束交错闪过，伴随着隐约的爆炸火光！那是穿梭机的武器在开火！

而在那片区域周围，数个庞大的、暗红色的“凋零”聚合体身影，正从周围的能量乱流和碎片带中缓缓浮现，朝着“银梭-改”的藏身地围拢过去！

它们果然被引来了！而且数量……比上次侦察时更多！

“灰隼！夜枭！坚持住！我们马上到！”铁岩对着通讯器吼道，但信号干扰严重，不知道对方能否收到。

他猛地看向凛：“前辈！我们需要立刻赶到穿梭机那里！你能……”

话没说完，只见凛已经托着奥罗拉，一步踏出残骸边缘，悬浮在虚空之中。她周身的能量场不再刻意压制，那混合了银月、暗红与灰败的诡异光芒开始升腾，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缓缓扩散开来。

她看向远处那些“凋零”聚合体，那只暗红色的眼中闪过冰冷的杀意，而那只残留银光的眼中，则是一片深沉的悲哀与……决绝。

“跟上。”她只说了两个字，然后便化作一道混杂着三种色彩的流光，朝着“银梭-改”被围困的方向，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