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后，天道追着我喂饭 第459章 第一缕异风，巡守者的眼睛

新界的运转节奏在紧张与期待中持续了标准时间刻度三个循环。

源初之泉周围的逆熵符文阵列已经布置完成，由林晚亲自设计并引导构建。复杂的银白色纹路以泉眼为中心，呈螺旋状向外延伸，深深烙印在灵土与温玉石板之中。阵列启动时，原本自然向外扩散的法则涟漪被收束、梳理，变成了一种更加有序、内敛的脉动。泉水的生机与秩序之力被更好地保留在核心区域，对周围环境的滋养效果反而有所提升，而向远处虚无逸散的“信号强度”则降低了约百分之三十七。

这已经是当前技术条件下能做到的极限。新界的“存在感”依然存在，就像黑夜中的一盏加了灯罩的油灯，光芒变得柔和，却无法彻底熄灭。

边疆巡守者的队伍已经完成了第一次轮换巡逻。这支由十二人组成的混编小队，包括四名岩矮族重装战士、三名木灵族祭司（擅长感知与治疗）、两名诺德斯后裔能量学者（携带改良的便携探测设备）、两名奥罗拉麾下经过训练的秩序卫队成员，以及一名从表现优异的年轻一代中选拔的协调员。队长是曾参与过早期探索、经验丰富的岩矮族战士布洛克·石锤。

他们的巡逻路线沿着新界外围相对稳定的几个法则“锚点”进行，这些锚点是新界成长过程中自然形成的、法则结构较为坚固的区域，像海洋中的灯塔，为在不太稳定的外围区域活动提供了参照和一定庇护。巡逻的目的并非深入险境，而是熟悉环境、检查预置的探测浮标、观察新界边缘法则的细微变化，以及…警惕任何来自虚无方向的异常。

第一次巡逻平安归来，除了记录到几处边缘区域法则轻微躁动（属于正常演化现象）和回收了一些飘荡的惰性能量尘埃外，并无特别发现。那些曾出现的探测波动，在源初之泉阵列启动后，似乎也沉寂了下去。

但这反而让林晚和埃兹拉等人更加警惕。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与此同时，对外“声明”的编纂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奥罗拉带领的小组已经拟定了第十七版草案，内容从最初简单的问候和存在宣告，演变成了一份结构严谨、措辞审慎的文明纲要。它分为几个部分：

1. 问候与标识：以新界核心法则（秩序与逆熵）的特定谐波频率作为“信头”，表明信号源的人工文明属性。

2. 自我简述：声明“新界”为一个新生、成长的秩序世界，由多个文明遗民基于共生理念共建。强调对生命、秩序、知识传承的尊重。

3. 对外原则：表达对和平交流、有限度信息交换的开放态度，同时明确声明新界及其周边划定区域为受保护领区，任何未经许可的侵入或敌对行为都将被视为对全体新界居民的挑衅，并将引发“基于本土法则的相应回应”（措辞模糊但隐含威慑）。

4. 邀请与警示：邀请理念相近的文明进行接触，并附上用于初步接触的、相对简单的通用信息解码参考（基于数学和基础物理规律）。最后，以一句引自《新界初典》编纂中的话结尾：“我们于废墟中重生，珍视秩序之光；我们眺望无垠虚无，心怀警惕与希望。”

这份声明被转化为多种格式：能量波编码、基础几何图形序列、甚至一段由木灵族祭司谱写的、蕴含宁静与生机意境的简单旋律（能量震动形式）。发射装置正在由埃兹拉的研究组和岩矮族匠师联合研制，目标是制造一个能够定向、可控地朝特定虚无方向发送强信号的装置，同时尽可能减少对自身位置的暴露。

一切似乎都在按计划推进，新界在谨慎中稳步成长。

直到布洛克队长带领的巡守者小队进行第三次常规巡逻时。

这一次，他们的路线经过一个被称为“静默棱柱”的边缘锚点。这里的新界法则与外围虚无的交互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现象：偶尔会生成短暂存在的、半透明的多面体能量结构，它们不包含明显信息，只是单纯反射周围环境，如同棱镜，故得此名。通常这里很安静，是观察虚无背景的绝佳位置。

小队在此稍作停留，进行例行检测和记录。木灵族祭司艾莉森闭目感知，她的意识与周围的秩序草延伸至此的微弱根须相连，感受着大地的脉动。岩矮族战士则警惕地注视着外围虚无，他们的重型铠甲上镶嵌的温玉符文微微发光，提供基本的能量防护。

突然，艾莉森猛地睁开了眼睛，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

“布洛克队长…地面，法则的流动…有点不对。”

“什么情况？”布洛克立刻握紧了手中的战锤，温玉锻造的锤头亮起稳固的黄光。

“不是攻击…也不是内部紊乱。”艾莉森努力描述着，“像是…有什么很轻、很滑的东西，刚刚从边缘的法则‘薄膜’上…擦了过去。非常轻微，几乎难以察觉，但留下了一丝…‘凉意’。”

几乎同时，诺德斯后裔能量学者卡尔面前的便携探测仪发出了低频的嗡鸣，屏幕上跳出一组异常频谱数据，持续时间不到零点三秒。

“检测到超高频短脉冲扫描！来源方向…锚点外约七十五个标准距离单位的虚无区域！脉冲特征…与之前记录的未知探测波动有百分之六十三的相似度，但更集中、更短暂！”

“全体戒备！保持阵型！”布洛克低吼，战士们立刻组成防御圈，将学者和祭司护在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探测仪指示的方向。

那里，只有永恒的、深邃的虚无，星光皆无。

几秒钟过去了，毫无动静。

“它还在吗？”布洛克问卡尔。

卡尔紧盯着屏幕，手指飞快操作：“没有持续信号…但探测仪检测到那个方向的背景能量出现了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扰动残留…像是什么东西高速移动留下的尾迹…正在快速消散。”

“能判断是什么吗？体积？形态？意图？”奥罗拉派来的秩序卫队成员，一位名叫凯恩的冷静青年问道。

“数据太少…无法判断形态和体积。意图…扫描脉冲很短暂，没有后续动作，看起来更像是…一次快速的‘瞥视’？或者路过时的偶然探测？”卡尔摇头，“但它显然注意到了我们，或者注意到了这个锚点。”

艾莉森忽然轻声说：“那‘凉意’…在法则层面留下了非常淡的印记…不是破坏，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信息素？我不确定，这种感觉很陌生，不蕴含生命情绪，只有纯粹的…冰冷逻辑。”

布洛克脸色凝重。一次擦肩而过的窥探，一次短暂的扫描，一丝冰冷的标记。这绝不是友好的问候。

“记录所有数据，包括艾莉森感知到的法则异常细节。我们立刻返回起源平台，向林晚阁下和指挥部汇报。”布洛克果断下令，“回程保持最高警戒，路线变更，绕开原本计划的二号和三号观测点，直接返回。”

巡守者小队没有犹豫，立刻整理装备，以战斗队形开始撤离。回程的路上，每个人都感觉背脊发凉，仿佛那片虚无中，始终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就在他们离开“静默棱柱”锚点约一刻钟后，那片曾被扫描和留下“凉意”的虚无区域，空间泛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一个模糊的、边缘不断细微扰动的暗影轮廓，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隐没，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残留的、冰冷的法则印记，极其缓慢地在新界边缘的秩序场中扩散、淡化，如同滴入清水的一滴特殊墨水，虽然最终会被同化，但它的“成分”，已经开始与新界的法则发生微妙的相互作用。

…

起源平台，枢议厅。

林晚、奥罗拉、埃兹拉、格鲁姆、塞莉丝塔等人齐聚，面色严肃地听取布洛克小队的汇报，并分析着带回的数据和艾莉森的描述。

“…综上所述，我们遭遇了明确的、主动的、短暂的近距离探测。”布洛克结束汇报，沉稳地站在中央，“对方展现出了极高的隐匿性和技术精度，我们未能获取任何可视信息。其行为模式…偏向谨慎的侦察。”

埃兹拉调出了卡尔记录的数据和艾莉森通过精神力描绘的、那种“冰冷逻辑”印记的模拟图。“这种能量特征和法则干涉方式…与数据库任何记录都不符。它似乎擅长利用虚无背景和法则之间的‘间隙’进行活动，扫描脉冲的调制方式也极为特殊，效率极高。留下印记的性质…更像是一种‘辨识标签’，或者用于后续追踪的‘信标’。”

“追踪？”格鲁姆眉头紧锁。

“不一定是恶意的追踪，也可能只是标记这个‘发现了有趣东西’的位置。”奥罗拉分析，“但无论如何，这证明了我们确实被关注了，而且对方有能力靠近到相当近的距离而不被常规手段轻易发现。”

塞莉丝塔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绿光，那是她在模拟接触那种“冰冷印记”：“这种感觉…缺乏生命世界常见的温暖与混沌，极度理性，甚至…有些空洞。让我不太舒服。”

林晚沉默地听着，逆熵之刃在她意识中静静悬浮，刃身上流转的光芒似乎比平时缓慢了一些，仿佛也在仔细“感受”着那些外来数据。她抬起头，看向众人：

“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虽然无声，但信息量很大。”

“第一，对方技术层次很高，至少在某些领域（隐匿、探测、短距跃迁或滑行）超过我们当前水平。”

“第二，行为模式谨慎，不冒进，第一次接触选择快速侦察而非直接交互或攻击。这可能是其文明特性，也可能是在评估风险。”

“第三，”林晚顿了顿，“其能量和法则特征，与我们所知的‘混沌侵蚀’或‘阴影低语’都不同。这是一种…新的未知类型。”

“会是‘寂静收割者’吗？”有人低声问。

“无法确定。诺德斯的记录中对收割者的描述更偏向‘吞噬’和‘湮灭’，而这种…更像是‘观察’与‘标记’。”埃兹拉回答，“但不排除是收割者体系下的不同分支或个体差异。”

“我们的应对方案需要调整。”林晚做出决断，“首先，立刻加强所有边缘锚点和巡逻路线的监测密度，研发针对这种特殊隐匿和扫描方式的预警符文或能量网。其次，‘声明’广播计划暂缓，在彻底弄清楚这次接触的性质和潜在风险前，不宜主动发送可能暴露更多信息的强信号。”

“那防御呢？”格鲁姆问。

“防御阵列建设优先级提到最高。以起源平台和源初之泉为核心，构筑多层防御。同时，启动‘法则共鸣’计划的第一阶段。”

“法则共鸣？”奥罗拉看向林晚。

“是的。”林晚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既然新界的法则已经成为我们的标志，那么我们就要学会更好地运用它。不仅仅是收敛波动，更要尝试在受到特定类型刺激（比如这种冰冷印记、或敌对扫描）时，让新界的法则产生某种‘共振排斥’或‘信息混淆’效应。这需要深入研究我们的核心法则与其他已知、未知法则相互作用的模式。”

这是一个更为宏大和艰难的课题，但无疑是正确的方向。被动防御永远不够，必须让世界本身成为防御的一部分。

“另外，”林晚补充，“加强对巡守者小队的培训和装备支持。他们将是我们的眼睛和第一道防线。布洛克队长，你们做得很好。接下来，我们需要更多像你们一样敏锐的‘眼睛’。”

会议结束后，新界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肃穆。最初的慌乱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坚定的备战状态。每一个居民都意识到，他们不再仅仅是与恶劣环境抗争，更可能面对来自世界之外的未知存在。

林晚独自来到源初之泉边。泉水依旧汩汩流淌，散发着温暖而纯净的秩序之光。她伸手掬起一捧泉水，感受着其中蓬勃的生机。

“成长总是伴随着风险。”她低声自语，仿佛在对泉水，也对自己说，“但我们别无选择。”

她抬起头，望向新界之外那片深邃的黑暗。那里，第一次异风已经吹来，带着冰冷的、未知的气息。

而新界的灯火，就在这风中，明明灭灭，却始终不曾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