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幽静,溪水潺潺。众人简单地清理出一片空地,生起一堆篝火,气氛却因池恩羽刚才一番话而显得有些凝重与温热交织。
“老池,那可是天珩骨啊!传说能直通神道的宝贝,你当真就一点不眼馋?”庄庵灌下一大口烈酒,抹了把嘴,心有不甘地问道,“就凭你的境界,真要动手,对付他们那些人,不在话下啊!”
池恩羽正右手无聊地拔着身下的青草,闻言,他将草根随手一抛,淡淡一笑,从容说道:“首先,这天珩骨到底存不存在,这件事情的真伪本身就有待考证。我甚至隐隐能够猜测到,这背后恐怕隐藏着一个不小的阴谋,没那么简单。”
“其次,就算真有天珩骨这东西,”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了几分,“这墟空之境作为衍生幻境,存在了也不知多少岁月。里面那些藏头露尾的‘猥琐家伙’早就该找到了吧?都几千年过去了,要是真有这么个神物,还轮得到古凡宗和孙长卿这两个蠢货来找?还真能被他们轻易找到?”
“最后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池恩羽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恩羽堂每一个人,语气变得无比郑重,“问天宗自行研制的破神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儿戏。两个宗门加起来两百来号人在那儿,少说也有七八十个大道境以上的高手。如果每个人都豁出去吞一颗破神丹,我们没有任何胜算!即便是我,也没把握在一群嗑药的亡命徒手下,保住你们所有人毫发无损!”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珍视:“你们,不只是恩羽堂的门人,更是我池恩羽在这世上的家人!我绝不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真假未知的物件,拿你们的生命去冒险打赌!不要说它很可能不存在,即便是真的有天珩骨,我也不能这么做。” 池恩羽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没了你们,我要这天珩骨,又有何用?!”
这番话,池恩羽说得平静淡然,条理清晰,不带一丝刻意煽情,反而充满了理性的分析和决断。然而,就是这份平静下的深情与担当,却像一把温柔的刀,瞬间戳中了在场恩羽堂九人的泪点。
“你个老不死的……好好的说事就说事,搞这突然袭击的煽情……差点闪到老子的老腰……”庄庵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流下,他却毫不在意,只是随手胡乱地抹了一下眼角,声音有些沙哑。
玄、良、刺、蛊四人,更是直接撇过头去,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封岚、洛承、韦德胜三人,也默默地将头埋在臂弯里,掩饰着眼眶的湿润。
他们一直都知道,师祖对他们好。亦师亦友,更如父亲一般,关心他们的修炼,也操心他们的生活。虽然现在师祖“返老还童”,看上去比他们还要年轻几岁,但这丝毫不能改变他们对师祖的尊敬与崇拜。
师祖刚刚那最后一段话——“没了你们,我要这天珩骨何用?”——如同最温暖的阳光,照亮了他们的内心,也让他们感动得一塌糊涂。师祖便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这也是恩羽堂众人对池恩羽死心塌地、近乎“麻木”崇拜的原因之一。
虽然池恩羽说得轻描淡写,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毫无纠结的最终决断。
御蛊宗的众人,此刻也被池恩羽的一番话彻底折服。此前,或许更多的是出于对他高深境界威压的服从,而此刻,却变成了对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真强者的由衷敬重。
俞飞菀站起身,对着池恩羽微微抱拳,神色肃然:“池宗主这份胸襟与情义,俞某深感佩服。恩羽堂有你这样的宗主,确实是恩羽堂所有人的福气。”
池恩羽抬起头,朝着俞飞菀笑道:“俞宗主见笑了,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他随即注意到恩羽堂众人一个个眼眶红红的,有的甚至还在偷偷抹眼泪,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都伤感起来了?”
“你个狗儿子!说事就说事,这突如其来的煽情,谁受得了!”司徒墟红着眼睛,没好气地瞪了池恩羽一眼,“差点闪到老子的老腰!”
“我说什么了?我就煽情了?”池恩羽一脸茫然,完全没搞懂自己哪句话触动了大家的泪腺。
“师祖……呜呜呜……”就在这时,蛊瘪着小嘴,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从地上爬起来,抽抽噎噎地挪到池恩羽身边,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哭了起来,仿佛要将刚才强忍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喂!你个小蹄子,哭就哭,老靠着方先生干嘛!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一旁的康芮看到蛊这亲昵的举动,顿时醋意大发,立即快步走过来,伸手就要将蛊从池恩羽身上拉开。
蛊正伤心着呢,被康芮这么一拉扯,顿时不乐意了。她猛地抬起头,双手在眼睛上胡乱一抹,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却已经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指着康芮骂道:“你个不要脸的!我趴在我师祖肩头哭,关你屁事啊!你是盐吃多了闲得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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