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无情地冲刷着狭窄的凹陷石壁,冰冷的水流顺着岩壁淌下,在地上汇成浑浊的小溪。苏家人挤在这可怜的遮蔽下,如同风雨中瑟瑟发抖的鹌鹑。外围的男丁们背对着风雨,衣衫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或佝偻的轮廓,用身体为内圈的妇孺和老父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苏老爷子被安置在最里侧,紧靠着冰冷潮湿的岩石。他双目紧闭,脸色由之前的潮红转为一种可怕的青灰色,嘴唇干裂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冰冷的雨水和持续的高热正在迅速榨干他最后一点生命力。
“老头子……老头子你醒醒啊……”苏老太太周氏跪坐在老伴身边,用手帕不断擦拭着他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和顺着岩壁流下的雨水,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却不敢放声大哭,怕惊动了不远处的官差。
李慧心再次探了探老爷子的脉搏,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她抬头看向丈夫苏明远,嘴唇哆嗦着,无声地摇了摇头。脉象浮滑无力,时断时续,这是油尽灯枯之兆!
苏明远看懂妻子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气若游丝的父亲,再看看周围族人绝望的眼神,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淹没了他。他是儿子,是读书人,此刻却救不了自己的父亲!
“爹……”苏明义这个憨直的汉子,看着老父亲奄奄一息的样子,虎目含泪,拳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岩石上,骨节泛白。
赵氏缩在苏明德旁边,看着老爷子那副模样,心里也有些发怵,低声嘟囔:“这可怎么好……要是爹没了,那些官差会不会把我们……”她没敢说下去,但恐惧显而易见。
苏秀秀又冷又怕,紧紧靠着母亲,看着爷爷的样子,再想想前途未卜的流放之路,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流。
苏晚晚挤在父母中间,浑身湿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但她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爷爷不能死!不仅仅是亲情,作为苏家的定海神针,爷爷一旦倒下,这个本就脆弱的家族很可能瞬间分崩离析!而且,官差张魁虽然收了她的“贿赂”给了点微不足道的关照,但若是有流放犯死在路上,对他来说也是麻烦,他会不会因此迁怒苏家?
必须救爷爷!
她想到了冰箱里的药。里面有她以前感冒发烧时吃剩的退烧药,用铝箔板包装好的白色药片。可是,怎么拿出来?怎么解释来历?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喂给昏迷的爷爷?
风险极大!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看着爷爷生命的气息一点点流逝,她别无选择。
她悄悄拉了拉母亲李慧心的衣袖,用极低的气音,凑到她耳边飞快地说:“娘……我好像……还有点以前藏的‘祖传秘药’……或许能退热……”
李慧心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向女儿,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祖传秘药?晚晚哪里来的祖传秘药?她立刻想到了女儿之前那个无法解释的馒头和那模糊的“能拿到一点东西”的说法。难道……
时间紧迫,不容她细想。李慧心看着濒死的公公,又看看女儿坚定而急迫的眼神,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涌了上来。她重重点了点头,用眼神表示明白。
“娘,”李慧心转向泣不成声的周氏,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爹这样下去不行!我……我娘家以前给过一点祖上传下来的急救散,说是对急症高热有些奇效……或许……或许可以给爹试试?”
“祖传秘药?”周氏抬起泪眼,疑惑地看着李慧心。李家只是小商户,哪里来的什么祖传秘药?
苏明远也听到了妻子的话,他立刻明白了这很可能是女儿那“神秘能力”的产物。他心念电转,立刻接口道:“娘,慧心娘家祖上好像确实出过走方的郎中,有点偏方也不奇怪。现在爹情况危急,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吧!”
苏明义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忙道:“对对对!娘,让二弟妹试试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爹……”
赵氏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插嘴:“祖传秘药?靠不靠谱啊?别没救回来反而……”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你闭嘴!”苏明义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周氏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丈夫,又看看一脸恳切的二儿子和二儿媳,最终咬了咬牙:“好!试试!总比……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得到许可,李慧心深吸一口气。她背对着外侧,用身体挡住大部分视线,假装在湿透的衣襟内袋里摸索。苏晚晚趁机,借着母亲身体的掩护,集中精神,意念沉入那个神奇的空间,迅速找到了那板退烧药。她不敢多拿,只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两片,用指甲抠破铝箔边缘,将白色的药片抖落在自己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浸湿的手心里,然后飞快地塞给了母亲。
整个过程在雨声和众人焦灼的视线掩护下,完成得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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