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魔龙王被迫打工还债 第93章 帅不过三秒的红龙

灰熊人城主本戈那庞大的身躯重重跪地，坚硬的石砖地面发出一声闷响，震得会议室内的空气都随之颤动。

他身后，那位一直沉默侍立的白狐人管家凌，也毫不迟疑地紧随其主，瘦削的身影跪伏于地，那双精明的狐眼中，同样滚动着滚烫的泪水。

这不仅仅是一次下跪，这是在无尽黑暗中看到第一缕曙光后，耗尽了所有力气，最本能的朝拜与致敬。

拉德维格金色的竖瞳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感人肺腑、却也让他略感不适的一幕。

他那颗属于灭世魔龙王的心，早已习惯了臣服与敬畏，但此刻，他所扮演的“约翰”，需要的是一种超然物外的威严，而非接受凡尘君主的跪拜。

他没有开口，只是庞大的龙尾在身后轻轻一甩。

一股无形而柔和的魔力，如同深海中温润的洋流，悄无声息地托住了本戈与凌的身体，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们缓缓扶起。

本戈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伟力自身下传来，他那重逾数百斤的身躯竟被轻易地托举，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大可不必，”拉德维格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带着一种天然的上位者气度，“你是一城之主，你的膝盖，只应跪拜你的信仰与先祖。保持你的尊严。”

他漫不经心地补充道，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真想表达谢意，待此件事了，将我的报酬准备得丰厚一些，便足够了。”

这番话语，将城主那份滚烫的感激，巧妙地转化成了一笔未来的交易，既维持了他神秘高手的形象，又不动声色地为自己未来的收益加重了砝码。

本戈稳住身形，胸膛剧烈地起伏，眼中的感激之情却愈发浓烈。他知道，眼前这位存在的境界，早已超越了世俗的礼节。

“现在，”拉德维格的目光扫过众人，将那份刚刚有所松懈的气氛重新收紧，“让我们谈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既然外部的威胁暂时被遏制，我们便要将矛头，对准城内那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他的话语拥有着凝聚人心的力量，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绝望的阴云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的斗志。

“我打算在明天，亲自去撒特城的黑暗结界边缘探查一番。”拉德维格抛出了自己的计划，“我自有龙族的秘法，或许能窥探到结界内部的虚实，找出那个隐藏术士的蛛丝马迹。”

有了这枚定心丸，会议室内的气氛彻底活跃起来。

众人开始积极地讨论着配合侦查的各种细节，连一直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红色巨龙弗莱迪，此刻也被这股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忘记了先前的恐惧。

“没……没错！”他鼓起勇气，大声说道，试图展现自己作为十二英雄的担当，“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主动出击！”

话音刚落，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其中，拉德维格那双金色的竖瞳尤为明亮。

弗莱迪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很好，”拉德维格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既然弗莱迪……大人有如此决心，那明天的探查行动，便由你与我一同前往。你就待在我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这道命令下达得如此迅捷，弗莱迪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那刚刚因为激动而挺起的胸膛，瞬间如同被戳破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那对漂亮的红白相间的翅膀无力地耷拉下来，橙色的竖瞳里，刚刚消退的恐惧重新汇聚，迅速凝结成一层晶莹的水雾。

他的一对龙爪下意识地在身前慌乱地摆动着，嘴巴张了几次，却只发出几声支支吾吾的音节。

“弗莱迪大人，放心吧，有老大在呢！你害怕什么？”狼人沃尔加走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在弗莱迪的龙躯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精灵会长曼斯也走近，纤手轻轻拍了拍弗莱迪那瑟瑟发抖的翅膀，浅绿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我也会在后方随时准备支援，不会有事的，弗莱迪。”

城主本戈显然对处理这条胆小的巨龙极有心得，他走到弗莱迪面前，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道：

“弗莱迪大人，您看，这次行动关乎全城安危。如果您能协助约翰大人，事成之后，城主府今年给您的供奉，我做主，再加三成。可如果您不去……那今年的供奉，恐怕就要因为财政紧张，暂时……你懂的。”

一边是未知的、可能致命的恐怖，另一边是实实在在、关系到未来一年生活品质的供奉。

弗莱迪那颗胆小的心脏在天平两端剧烈摇摆，最终，对美食与财富的渴望，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想了想，只是跟着过去探查一下，那位约翰大人看起来如此强大，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我……我去！”弗莱迪几乎是含着眼泪，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紧张的作战会议多了一丝欢快的气氛。

时间在热火朝天的讨论中飞速流逝，连一直乖乖待在萨瑞儿怀里的小紫，也听得津津有味。

它看着老大拉德维格不时挥动的龙爪，似乎在比划着什么战术，觉得威风极了。

于是，它也学着老大的样子，在萨瑞儿怀里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有模有样地在空中比划起来，那认真的小模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

与会议室内激情澎湃、充满希望的氛围截然不同。

在撒特城外，黑暗结界不远处的一片荒郊野岭，此地了无人烟，只有扭曲的枯树和散发着腐臭的沼泽。

浓郁的黑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从地面的裂缝中不断四溢、盘旋。

瓦勒留斯正跪在这片污秽之地的中央。

他不断地磕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那光秃秃的头颅一次又一次地砸向坚硬而冰冷的地面。

额头早已血肉模糊，混杂着泥土与污血，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仿佛一个不知疲倦的傀儡。

“大人……大人……小的该死……感谢大人救了小的微不足道的性命……”他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充满了无以复加的恐惧与卑微，“小的一定……一定补偿大人……”

他那只曾经蕴藏着邪异力量的左眼，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眼眶，眼眶边缘的皮肉外翻，呈现出一种可怖的惨白，暗红色的血液正从中不断渗出，顺着他那如同风干尸骸般的脸颊缓缓滑落。

“继续磕，没用的废物。”

一个低沉而沙哑，仅仅是听见便足以让人神魂动荡、头晕目眩的声音，从他前方不远处一道极度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邃阴影中传来。

“我之所以会冒着被那个世界守护者察觉的风险，救下你这条狗命，只因为两点原因。”

阴影中的存在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带着腐蚀心智的魔力。

“第一，是为了告知你的兄长，你还完好无损地在我手里。叫他老老实实地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可做出任何超出计划的过激行为。”

瓦勒留斯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知道这位存在的手段，若是敢有丝毫违抗，自己的灵魂将堕入比任何地狱都更加恐怖的万劫不复之渊。

而当他听到“兄长”二字时，那颗早已麻木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悸动了一下。

他们兄弟二人，同为世人所不容的大逆不道的死灵术士，生命、灵魂，世间万物在他们眼中皆为玩物，唯有彼此，是对方世界的全部。

也正因如此，这位至高无上的存在，才会用自己的性命，来钳制他那位同样强大的兄长。

那阴影中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带着一丝残忍的讥诮。

“否则，我会让你亲身体会到，死在那位黄金圣龙王的手里，究竟是你今生所能得到的，最大的仁慈！”

瓦勒留斯那颗光秃秃的头颅，正以一种沉闷而富有节奏的韵律，一次又一次地撞向脚下被污染的黑色大地。

每一次撞击，都带起一捧混杂着污血与腐土的泥浆。他的额骨早已裂开，翻卷的皮肉下，惨白的骨骼若隐若现，但他仿佛失去了痛觉，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执行着这个卑微至极的动作。

“大人……小的……小的罪该万死……”他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嘶鸣，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粘稠的恐惧，“感谢大人……救下小的这条贱命……小的必将……必将为大人弥补……”

他那只仅存的右眼，此刻也因充血而变得浑浊不堪，倒映着前方那片深邃到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阴影。

那阴影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静静地盘踞在那里，便让周遭的光线与空间都发生了诡异的扭曲。

“至于第二个原因，”那足以让神魂震荡的沙哑声音，再度从阴影中渗出，带着一种玩味的残忍，“我不说，你也该清楚。”

这声音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瓦勒留斯几近崩溃的神经上。他那风干尸骸般的躯体剧烈地一颤，磕头的动作愈发疯狂，声音也因极度的惶恐而变得尖利起来：“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他当然明白。这才是他这条贱命能够得以保全，最根本，也是最关键的原因。

他和他的兄长，这对被世人唾弃的死灵术士兄弟，在施展这覆盖全城的禁忌结界时，便已将自己的灵魂，与这庞大的黑暗结界深度绑定。

兄长坐镇结界核心，主掌内部；而他，则负责结界外部的策应与侵蚀。

他们的肉身可以被摧毁，但只要灵魂尚存一丝，便能成为这结界最坚固的“阵眼”。

有他们兄弟二人的灵魂作为支撑，这片黑暗天幕便固若金汤，除非不计代价地将整座撒特城连同数十万生灵一同抹去，否则，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五大圣王，也休想将其强行破开！

自己这条残命，对这位至高无上的存在而言，就是一枚能让结界维持不败之地的棋子。

“好好苟延残喘吧，废物。”阴影中的存在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那声音带着腐蚀心智的力量，让瓦勒留斯的神智一阵恍惚，

“在附近藏好了，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继续执行我的计划，为你背后的我，发挥你最后的一丝作用！”

“是！是！”瓦勒留斯磕头更急，额前的鲜血飞溅，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唯有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苟活下去。

但只要能活下去……只要有足够的时间……

瓦勒留斯将脸深深地埋进腥臭的泥土里，浑浊的右眼中，怨毒与疯狂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不敢去找那位毁掉他左眼的黄金圣龙王复仇，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他可以将这份刻骨的仇恨，倾泻在那些弱小无助的存在身上。

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还未成长起来的幼龙，那些流淌着高贵血脉，却毫无力量的雏鸟……他们的哀嚎，他们的恐惧，将会是治愈自己内心创伤最好的良药！

阴影中的存在似乎对瓦勒留斯的想法不感兴趣，那片深邃的黑暗开始缓缓收缩、变淡，准备离开这片污秽之地。

然而，下一瞬，异变陡生。

那团本应消散的黑暗猛地凝固住了。它发现自己并未如预想中那般回归自己的领域，而是依旧停留在原地。

眼前的景象变得极其诡异。瓦勒留斯依旧跪在地上，疯狂地磕着头，但他和周围扭曲的枯树、冒着黑气的沼泽，都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巨大镜面所反射，呈现出一种虚实交叠的幻象，唯独它自己的存在，无比真实。

它被困住了。

还不等它理解发生了什么，一道光，一道纯粹、浩瀚、不含任何杂质的强光，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这光芒如同天敌，瞬间穿透了它引以为傲的黑暗，将它层层包裹的伪装强行剥离。

“啊——！”

一声不似任何生物所能发出的尖啸，在整个空间内炸响。

那片深邃的阴影在光芒的照耀下，如同被烈阳炙烤的冰雪，迅速消融，露出了它隐藏在黑暗之下的真实形态。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诡异与恐怖的存在。

它的主体，是一个长达五米有余，类似于巨型蝌蚪的轮廓，通体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深黑色。它没有四肢，没有口鼻，甚至没有任何可辨识的器官。在它本该是头部的位置，只有一只巨大得不成比例的独眼。

那只眼睛是枯褐色的，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世间最深沉的污秽与疯狂。在它庞大的身躯周围，无数如同触手般的、不断翻涌蠕动的物质延伸出来，疯狂地抽打着这个被光芒禁锢的空间。

此物，正是来自异次元的恐怖存在——秽瞳魔魇，在这个世界具象化的化身之一。

它凝视着眼前这片镜面般的空间，那只巨大的独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一种被戏耍的暴怒与难以置信的惊骇，彻底占据了它的心神。

它明白了，这是一个针对它的陷阱，一个由法则与维度构成的牢笼！

“吼！”

秽瞳魔魇发出愤怒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那恐怖的、足以扭曲现实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整个镜面空间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漆黑的裂隙，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它那只枯褐色的独眼，死死地盯着这片空间的某一处，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维度，看到了那个端坐于幕后的身影。

无声的咆哮化作了精神层面的怒吼，它用尽全力，从灵魂深处挤出了四个蕴含着无尽怨毒与杀意的字眼：

“斯——特——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