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魔龙王被迫打工还债 第198章 永不停奏的竖琴

拉德维格自以为刚才那番阴阳怪气的“辩解”已经将此事揭过，此刻见凯撒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正事上，便也顺势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

他庞大的青铜龙首郑重地朝斯特迪文点了点，低沉的龙喉中发出闷雷般的保证。

“当然没问题，有本大爷在，我们这就速去速回，金色……凯撒你就等我们好消息吧！”

话到嘴边，那句习惯性的“金色混蛋”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在最后关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声带都在抗议这种突兀的转变，只因凯撒那双彩金色的眼眸在不经意间扫了过来。

光幕里面的凯撒闻言，龙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朝着拉德维格微微颔首，那动作优雅而从容，充满了圣龙王应有的气度。

然而，就在拉德维格稍稍松懈的瞬间，那双深邃的彩金色竖瞳中，却闪过了一道极具深意的光芒，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拉德维格坚硬的鳞甲，直接刺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一股寒意瞬间从拉德维格的尾椎骨窜上脊背，让他整个龙躯的鳞片都下意识地绷紧了。

他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悚感吓得背后那对宽大的青铜龙翼都“呼”地扇动了一下，卷起一阵微弱的气流。

这家伙……这家伙绝对没有放过我！

他心里警铃大作，一个念头疯狂叫嚣着。

这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金色混蛋，绝对会找自己算总账的！

趴在他头顶的小紫自始至终都用小爪子捂着脸，透过爪缝看到这一幕，感觉一阵无语，它已经彻底放弃了对自家老大的任何幻想，只觉得前途一片昏暗。

而圣龙王凯撒，则在心中那本无形的账本上，用最浓重的笔墨，再次记下了一笔。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外人，甚至在其他圣王面前，他永远是那个威严、恢宏、不拘小节的龙族领袖，寻常的冒犯与挑衅，他甚至懒得投去一瞥。

可偏偏就是这个拉德维格，这个曾经的宿敌，如今的“打工龙”，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哪怕是一个促狭的眼神，都能精准地拨动自己那根名为“不爽”的神经。

凯撒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根本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找个机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不可。

或许……这也是一种别样的亲近吧。

凯撒的内心深处，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念头悄然浮现。

在他的王座之上，他必须是完美的，但在拉德维格面前，他似乎可以不必伪装，可以展现出那份连自己都快要遗忘的、最真实的斤斤计较与小气。

斯特迪文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两头巨龙之间暗流汹涌的心理活动，他的思绪依旧停留在即将开启的宏伟计划上。

他看向光幕里的凯撒，神情严肃地说道：“凯撒，等我们进入原初之界后，内部的情况无人知晓，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望向那扇散发着柔光的粉色入口，

“你与我们之间的魔力连接，也可能会因为位面法则的隔绝而中断。这一切，都完全取决于那位欢愉之神是否允许。”

凯撒收回了投向拉德维格的视线，龙首郑重地点了点，属于圣龙王的气场重新笼罩了他。

他当然明白斯特迪文的意思，原初之界是原初之神的领域，是独立于主物质位面之外的至高存在，任何外来的力量都可能被排斥或屏蔽。

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位接纳了魔龙王记忆、以故事为乐子的神秘神只，不要再次为难自己的这几位老朋友。

“一路顺风……我相信你们！”

凯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信任与期盼。

随着他最后的话语在空旷的无尽之海上空中缓缓飘散，拉德维格、趴在他头顶的小紫，以及至圣法师斯特迪文，一同转向了那扇通往未知世界的门户。

那是一扇轮廓模糊的门，门框由流动的粉色光辉构成，门内是氤氲流转的彩色能量，如同最瑰丽的星云，看不真切，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最初的亲切与宁静。

仿佛春光般的温暖，正从门后弥漫而出。

“出发！前往原初之界！”

拉德维格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仿佛要将心中的那一丝不安与对凯撒的忌惮全部吼散。

他昂起巨大的青铜龙首，率先迈开沉重的步伐，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片流光溢彩的粉色光幕之中。

……

进入门户的瞬间，时间与空间的概念仿佛被瞬间拉伸、扭曲、碾碎，然后重组成一种全新的形态。

拉德维格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无限拔高，又在无限下沉，庞大的龙躯像是被分解成了无数个最微小的粒子，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粉色暖流之中。

周围的一切都是由深浅不一的粉色光点构成，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微尘，温柔地拂过他的鳞片，渗入他的肌体，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异样与诡异的舒适感。

在这里，他感觉不到魔力的流动，也感觉不到元素的存在，只有纯粹的、源初的生命气息。

就在这片粉色的虚无中，拉德维格看到了一些奇妙的景象。

许多只完全由粉色能量构成的半透明小兔子，在他身边追逐嬉戏。

它们没有实体，形态时而凝聚，时而消散，一双双由光点汇聚成的眼睛，带着纯粹的好奇，歪着脑袋打量着他这个闯入的庞然大物。

这种奇异的旅程不知持续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千万年。

当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感猛然袭来，将他那漂浮的意识重新拽回躯壳时，脚下终于传来了久违的踏实感。

他们，终于抵达了原初之界，那位名为欢愉之神所在的世界。

拉德维格猛地晃了晃巨大的龙头，试图摆脱那残留的眩晕感。

他睁开金色的竖瞳，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整个龙都愣住了。

没有金碧辉煌、直插云霄的神圣宫殿，也没有雕梁画栋、鬼斧神工的奇观异景。

这里……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这里只有云。

一大片，一大片，无边无际的粉红色云海。这些云朵如同最柔软的，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构成了一个只有粉色和白色的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糖果般的香甜气息。

而在每一片巨大的、仿佛可以承载山脉的粉色云朵之上，都蹲着几只毛茸茸的、实体化的粉色小兔子。

它们比刚才在通道中见到的能量体要真实得多，粉色的绒毛，长长的耳朵，红宝石般的眼睛，只是它们全都一动不动，只是用那种呆呆的、空洞的眼神，齐刷刷地望着拉德维格、小紫和斯特迪文这三位不速之客。

魔龙王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就是……那位接受了他记忆，以无数世界的故事为乐子，掌管着“欢愉”权柄的原初之神的老巢？

他想象过无数种可能。

或许是一个堆满了来自诸天万界无穷无尽故事书的银白色圣殿，知识与历史的气息在其中沉淀。

又或者，是一个极尽奢华，用黄金与宝石堆砌而成的，充满了极致享乐主义的辉煌神国。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充满了少女心，甚至有些幼稚的粉色兔子乐园。

就在拉德维格内心因这片过于少女心的粉色兔子乐园而掀起惊涛骇浪之际，一个空灵、缥缈，仿佛自遥远天际又仿佛在灵魂深处直接响起的声音，轻柔地回荡在这片无尽的云海之上。

“过来吧，小格格……”

这称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与古怪，让魔龙王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他那颗刚刚被粉色兔子冲击得有些错乱的龙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小格格”？

这个叠词称呼让他浑身的鳞片都差点竖起来，一股恶寒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扭过巨大的龙首，金色的竖瞳带着询问与震惊，望向身旁的斯特迪文。

至圣法师的面容一如既往地平静，深邃的目光古井无波，仿佛这奇异的称呼和眼前的景象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只是对着拉德维格，极其轻微但又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那眼神分明在说：去吧，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得到了确认，拉德维格才将信将疑地转回头。

下一刻，这片静止的粉红色云海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原本平滑如镜的云层开始翻涌、凝聚、塑形，转眼间就构筑出了一道向上延伸的、宽阔的粉色云梯。

每一个台阶都凝实无比，边缘泛着柔和的光晕，仿佛是通往神只居所的唯一路径。

而那空灵悠远的声音，正是从台阶的尽头，那云雾更加浓郁的深处传来。

伴随着台阶的出现，一阵前所未闻的乐曲也悄然响起。

那乐声婉转动听，空灵而宁静，仿佛是林间清泉的低语，又像是夜空星辰的呼吸。

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安抚人心的力量，让拉德维格方才那因未知而紧绷的心弦，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他鼓动起胸腔中的气息，压下对那个古怪称呼的强烈不适感，迈开了沉重而稳健的步伐。

他没有展开龙翼，因为即便是他，也从某些关于原初之界的古老传说碎片中得知，在原初之神的领域内，肆意飞行是一种极大的不敬。

步行，是表达对这位至高存在最基本的尊重。

趴在他头顶的小紫也好奇地探出脑袋，紧紧抓着老大的龙角，一同踏上了这道奇异的云梯。

斯特迪文则不紧不慢地跟在龙后，深红色的法袍在粉色云雾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当一行人终于走完台阶，抵达云梯的顶端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彻底被震撼了。

在那片更为广阔的云海平台中央，静静地矗立着一架巨大无比的竖琴。

竖琴的琴身由某种闪耀着温润光泽的金色材质构成，造型典雅而神圣。

四十七根晶莹剔透的琴弦，每一根都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汇聚在一起，如同一道凝固的彩虹，散发着七彩的柔光。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架巨大的竖琴周围没有任何身影，它却在自行奏响着那动人心魄的乐曲。

拉德维格在拾级而上的过程中，可以肯定自己从未听过这些旋律，但他同样确信，没有任何一首曲子是重复的。

每一首都独一无二，节奏舒缓，旋律优美，仿佛蕴含着宇宙间最纯粹的喜悦与安宁。

眼前的一切，完美印证了最古老的典籍中对这位欢愉之神的描述——她被誉为“永不停奏的竖琴”。

而在那巨大的金色竖琴之上，一个身影慵懒地坐着，双腿轻轻晃动，姿态惬意。

在拉德维格的金色的竖瞳中，那是一位身姿曼妙的精灵女子。

然而，她与拉德维格认知中的任何精灵都不同。

她没有银白色的长发，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如樱花般绚烂的粉红色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同样是粉红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点缀着无数立体的、如同浮雕般的祥云与小兔子的装饰，精致而又充满了童趣。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

她的右眼瞳孔，是一个微微闪烁着光芒的粉红色五角星；而她的左眼瞳孔，同样是一个五角星，但星形图案的内部，竟然有着一只活生生的小兔子！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它在星形的眼眸里不停地蹦跳着，甚至还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到访的拉德维格一行人，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之所以说这是拉德维格眼中的景象，是因为在小紫和斯特迪文的视野里，这位神只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样貌。

在幼龙小紫纯真的眼眸里，坐在竖琴上的，是一个同样粉红色的幼龙。

她看起来甚至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粉嫩的龙鳞在光芒下闪闪发光，一对小巧的龙翼俏皮地收拢在背后。

她的眼睛，也和拉德维格所见的一模一样，是闪烁的星星眼，左眼之中同样有一只活泼的小白兔。

而在至圣法师斯特迪文的眼中，她则是一位气质超凡的人类公主。

她同样拥有粉色的长发，但身上穿着的却是一件绣着金色纹路，华贵非凡的粉金色法袍，彰显着无与伦比的神圣与威严。

千人千面，见者所见，皆是其内心所向往或最亲近的形态。

这，便是象征“欢愉”权柄的原初之神——莉瑞尔-艾拉。

一个在真正意义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至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