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魔龙王被迫打工还债 第14章 因已起，只待果

拉德维格剧烈地喘息了几下，龙目中的怒火虽然消退了不少，但依旧充满了不甘与憋屈。他知道，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他所谓的愤怒，不过是无能的咆哮。

“别那么紧张，拉德维格。”斯特迪文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再说一遍，我需要的，仅仅是让你把它引出来。待它真正现出原型之后，我自然会出手，将它彻底净化，或者……送回它那个污秽不堪的异次元去。”

说完，至圣法师双手快速结了几个繁复而玄奥的法印。刹那间，一个更加耀眼、更加强大的深蓝色魔法阵在拉德维格胸口那枚青铜饰品上凭空浮现。

无穷无尽的纯净魔力如同奔腾的洪流般向那枚小小的饰品汇聚而去，发出阵阵低沉的嗡鸣。拉德维格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守护力量正在那枚饰品中凝聚、压缩。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到片刻，当那刺眼的蓝色光芒渐渐敛去，魔法阵也随之消散，拉德维格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口的青铜饰品上，多了一个微不可见、如同星尘般渺小的蓝色光点，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

“我已经在你的饰品上施加了一个庇护咒印。”斯特迪文解释道，“这个咒印与我的魔力相连。一旦‘秽瞳巨魇’被你吸引，并对你产生实质性的威胁，咒印便会自动激活。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会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并立刻传送到你的身边，提供必要的援助。”

拉德维格顿时语塞。他讨厌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强行安排命运的感觉，但斯特迪文所提供的条件，以及那份近在咫尺的本源魔力，又让他无法干脆地拒绝。他心中憋着一股闷气，重重地哼了一声，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扭过头去，一言不发，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

斯特迪文见拉德维格这副如同闹别扭的幼龙般的举措，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也不催促，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了一本厚重的魔法典籍，好整以暇地翻阅起来，仿佛对时间的流逝毫不在意。

和一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耐心比星辰还要久远的老法师磨时间、比耐性，这简直是自讨苦吃。

图书馆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斯特迪文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以及拉德维格那带着几分烦躁的粗重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拉德维格只觉得度日如年。他心中的天平在剧烈地摇摆，一边是对自由和力量的极度渴望，另一边则是对未知危险的本能抗拒以及被操控的强烈不满。最终，对恢复力量的执念还是压倒了一切。

他终于忍不住，磨着牙，瓮声瓮气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斯特迪文……你……你有钱没有？”

这头曾经叱咤风云、俯瞰众生的灭世魔龙王，无论身处何种境地，似乎都忘不了自己那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巨额债务。

至圣法师闻言，从魔法书中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摇了摇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金钱那种世俗之物，我已经有成百上千年没有接触过了。对我而言，它们与路边的石子并无区别。”

拉德维格听到这个回答，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仿佛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龙尾在身后不耐烦地甩了甩。

“你这个死穷鬼！”他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斯特迪文听清。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憋屈的地方。

“行了！老子接下你这个破委托了！”拉德维格恶狠狠地说道，仿佛要将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出来，“记住你的承诺，等老子把它引出来，你就把本王的那份力量还给本王！少一点都不行！”

话音刚落，他甚至不等斯特迪文回应，一道熟悉的橙黄色传送门便在他身前迅速张开，散发着空间波动的涟漪。拉德维格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让他无法忍受。

待到拉德维格那庞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传送门的光芒之中，传送门也随之缓缓闭合、消散，图书馆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斯特迪文放下手中的魔法书，目光投向拉德维格消失的方向，嘴角那抹神秘的笑容变得更加意味深长。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用一种带着几分戏谑，又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熟稔语气，轻声说道：

“老朋友，躲在一旁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也该出来了吧？几百年没有好好叙旧了，过来坐坐，喝杯茶如何？”

斯特迪文话音刚落，那间原本庄严肃穆、藏书亿万的巨大图书馆，其内部结构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坚实的书架如同被无形巨手抹去的沙画，悄然消融，化为点点金光飘散。与此同时，原本高耸的墙壁与华丽的穹顶，在一种更为璀璨、更为纯粹的金色光芒包裹下，开始了匪夷所思的拔高与延展，仿佛要突破这片空间的极限。

无数耀眼夺目的金银珠宝、奇珍异器，如同决堤的洪流般从撕裂的虚空中喷涌而出，堆积如山，光华流转。

仅仅是眨眼之间，这片空间便彻底颠覆了原有的模样，化作了一座金碧辉煌、奢华至极的宏伟宫殿，每一寸角落都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几乎要灼伤灵魂的无尽财富与威严气息。

“嗡——”一声轻微的空间震荡之后，一道浓郁得化不开的金光在宫殿中央骤然亮起，随后缓缓凝聚成形。

凯撒那巨大无朋的龙躯在金光中显现，彩金色的龙鳞在宫殿内无数珍宝的映照下，反射出万千道霞光，使得他本就威严的身影更添了几分神圣与不可侵犯的气息。他那对巨大的金色龙翼微微扇动，带起的微风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哎，斯特迪文，你这个老狐狸，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凯撒的声音洪亮如钟，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却又带着一丝老友相见的熟稔与戏谑，

“几百年不见，你的魔法技艺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这手空间变换，啧啧，比以前更加随心所欲，也更加……奢靡了啊！”他环顾着四周这明显是为他特意变幻出的场景，巨大的龙首微微点了点，彩金色的竖瞳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这老朋友，总是知道他的喜好。

下一刻，凯撒巨大的龙爪一伸，竟是想给斯特迪文一个热情的拥抱。他那庞大的龙躯，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

斯特迪文依旧悬浮在半空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他只是嘴角微扬，一层淡蓝色的魔法护盾悄无声息地在他身前浮现，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便将凯撒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道轻描淡写地卸去。

“你的热情还是这么……直接。”斯特迪文的声音依旧平静，他轻轻一挥手，一个盛满了琥珀色酒液、闪烁着魔法光晕的华丽酒杯便凭空出现，稳稳地飘向凯撒。

凯撒也不客气，龙爪小心地捏住酒杯，对于他庞大的体型而言，这酒杯小得可怜，但他还是精准地控制着力道，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好酒！还是你这里的藏品最对我的胃口。”

他放下酒杯，那酒杯自动消散在空气中。随即，他那双洞察世事的彩金色竖瞳看向斯特迪文，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我的老朋友，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单独去见那个灭世魔龙王拉德维格，还把他逼成了打工人，让他去还那笔天文数字的债务？”

斯特迪文依旧悬浮在凯撒的面前，对于巨龙而言，他渺小得如同尘埃，但其散发出的气息却丝毫不弱于这头圣龙王。

他一手端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茶杯，另一手翻动着一本厚重的魔法典籍，目光似乎并未离开书页，只是淡淡地说道：“凯撒，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既然因已种下，比起过分关注那已然发生的‘因’，我更倾向于展望未来，看看这‘因’究竟能结出什么样的‘果’。”

他顿了顿，终于从书中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向凯撒：“而且，我对你此番行为所能引发的‘果’，其好奇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年我参与讨伐拉德维格那场旷日持久的战役。我很期待，你所种下的种子，能开出什么样的奇迹之果。”

凯撒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斯特迪文，你这个老家伙，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喜欢琢磨这些超脱世俗之外的玄妙玩意儿！不过，我最欣赏的，也正是你这一点，不拘于世俗的眼光与规则！”

他巨大的龙首凑近了一些，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兴奋：“今天你我老友重逢，定要好好畅谈一番，不醉不归！”

与此同时，遥远的另一处。

拉德维格只觉得眼前橙黄色的光芒一闪而逝，那股空间传送带来的轻微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他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冒险者公会那熟悉的大厅。

从他踏入斯特迪文那诡异的图书馆，到此刻重新站在这里，外界的时间，仅仅流逝了一两秒。

猫娘奈莉那充满活力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她正拉着小紫的龙爪，兴奋得手舞足蹈，清脆的笑声充满了整个角落：“太棒啦！小紫你看，约翰大人同意咯！我们公会终于又增加了一位钻石级的大客户！以后我的业绩肯定能噌噌噌往上涨！”

小紫被她晃得有些晕头转向，但脸上也洋溢着纯真的喜悦，连连点头。

公会外阳光如金纱般倾泻而下，湛蓝的天空澄澈如洗，不见一丝云彩。

树叶被阳光照得发亮，微风拂过，闪烁着细碎的光斑。街道上，行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温暖的阳光裹着青草香萦绕鼻尖，处处洋溢着蓬勃生机，而拉德维格甩了甩还有些沉重的龙头，心中百感交集。

斯特迪文那深不可测的手段，以及那突然变幻的魔法和那恐怖的秽瞳巨魇，都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虽然报酬是自己的本源魔力之一，这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旦得到，自己的实力可以极大程度恢复，但是这个任务无疑是极其困难的，危险充满未知，这些事情，还是自己知晓便好，不必让这个单纯的小家伙也卷入其中。经历了与斯特迪文那番令人憋屈的交锋，此刻的他只觉得身心俱疲，比进行一场殊死搏斗还要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对着依旧沉浸在喜悦中的猫娘奈莉说道：“小奈，我有些累了，你先带我去休息的地方吧。至于测试……明天再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小紫虽然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家老大为何突然间兴致缺缺，但见拉德维格神色倦怠，立刻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急忙凑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老大，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橘黄色猫娘奈莉听到拉德维格的话，立刻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她何等机灵，一眼便看出这位“约翰大人”似乎情绪不高。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甜美，动作麻利地从工作台后走了出来，恭敬地躬身道：

“好的，约翰大人，是小奈疏忽了。您这边请，为您准备的专属别墅区就在公会后院，非常安静舒适，别墅内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装修豪华，您直接拎包入住就可以！小奈这就给您带路……”她一边说着，一边轻盈地走在拉德维格前方，为他引路，那条毛茸茸的猫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