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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房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又像是被注入了一种极度压缩后的、一触即爆的能量。顾九黎抛出的那个问题，如同在寂静的深渊里投下了一颗心智炸弹。
误导“清道夫”？让它相信这里存在“完美进化体”？
林疏月那边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彻底静默，连呼吸声都消失了。这个想法的疯狂程度，已经超越了之前所有操作的总和，直接跃迁到了某种……渎神的领域。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终于传来，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篡改‘清道夫’的识别信号？伪造完美进化体？这根本不是信息欺诈，这是直接对‘观察者’技术本源的挑战！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会导致我们被瞬间……湮灭！”
“风险当然存在。”顾九黎的语气却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评估一支波动率极高的股票，“但收益率也同样惊人。如果成功，我们不仅能化解危机，甚至可能直接获取‘清道夫’的部分控制权，或者至少，是极其宝贵的技术样本和数据。这将是一次完美的‘恶意收购’尝试。”
他顿了顿，继续用那冰冷的数据化语言剖析：“关键在于成功率。基于现有信息：我们拥有信标（钥匙牌）、拥有可激活的关联样本（K-09）、拥有能量源（幽蓝晶矿）、拥有对信号的部分解析能力（你的研究）。我们缺的，只是一个足够逼真的‘标的物模型’和一套精确的‘信号欺诈方案’。”
“逼真的模型？你以为完美进化体是什么？凭空想象吗？”林疏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崩溃的边缘。
“不需要真正完美，只需要在‘清道夫’的识别逻辑内‘显得’完美。”顾九黎纠正道，“这更像是一次针对其算法漏洞的‘精准做市’。我们需要逆向推导出‘观察者’对于‘高价值进化’的定义标准，然后针对性释放信号。”
他再次切中要害。欺骗AI，不需要真正的完美，只需要符合其判断逻辑的“完美表象”。
林疏月再次沉默，但这一次，键盘敲击声变得密集而急促起来，仿佛她的理智虽然还在抗拒，但研究者的本能已经被这个极致难题彻底激活。
“……我需要最高权限访问K-09的所有生理数据和钥匙牌的全部信号特征……需要调用大楼备用能源的百分之八十用于模拟测试……需要绝对安静的测试环境，任何干扰都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她报出一连串要求，已然进入了状态。
“全部批准。”顾九黎毫不犹豫，“李莎小队会负责你的楼层安保，能源调度立刻执行。测试环境由我保证。”
他立刻下达一系列指令，将大楼的资源疯狂向林疏月的实验室倾斜。这是一场豪赌，他将大部分筹码都压在了这张赌桌上。
安排完这一切，他并没有停下来等待。他深知，仅仅依靠林疏月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市场信息”和“风险对冲”。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公共频道和城市监控网络。
“清道夫”的消息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已经开始引发连锁反应。恐慌在蔓延，但也有一些势力在蠢蠢欲动，试图在这场巨变中牟利。
他注意到，有几股规模不小的幸存者队伍，正在主动向着预测的“清道夫”路径边缘移动，似乎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想等“清道夫”清洗掉某个区域后，再去捡便宜。
还有那个接了“博物馆订单”的pmc小队，他们的信号已经进入了博物馆区域，正在与内部的变异体激烈交火。他们的战斗数据，对于评估应对高强度威胁的能力极具价值。
顾九黎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新的计划浮现。
他要将计就计，利用这些外部势力，为他即将上演的“做市”大戏，搭建一个更逼真的舞台！
他再次切入公共频道，这一次，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经过精密计算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性。
“再次发布重要更新信息。”他的声音压过了频道里的嘈杂，“基于最新监测，‘清道夫’的路径出现微小偏差，其核心目标可能并非无差别清洗，而是指向特定‘高价值能量源’。”
他抛出一个半真半假的信息，引导舆论。
“根据能量溯源分析，疑似‘高价值能量源’坐标可能位于：x-98, Y-35区域（博物馆大致区域）以及……x-110, Y-40区域（电影院附近，即pmc小队之前所在区域）。”
他故意将祸水引向那两个区域！博物馆那边有pmc小队和强大变异体，电影院那边则空无一物但之前pmc小队活动过。无论“清道夫”被哪个坐标吸引，都能为他争取时间或消耗对手！
“重复，以上区域风险等级调至最高！建议所有无关人员立刻远离！”
频道里再次炸锅！有人惊恐地询问细节，有人质疑信息的真实性，而那几支原本想捡便宜的队伍，则明显开始犹豫，行动轨迹出现了迟疑。
完美地制造了混乱和不确定性。
紧接着，他单独联系了那支正在博物馆苦战的pmc小队。
“订单进度更新。”他冷冷地道，“监测到有多个外部势力正在向你们所在区域移动，疑似企图抢夺成果。同时，‘清道夫’对你们区域产生异常兴趣的概率提升至65%。建议你们加速清理，报酬条款可重新商议：完成后，你们可保留一半装备，并获得优先避难资格。”
他一边夸大外部威胁，一边又抛出更优惠的条件，刺激pmc小队更快、更卖力地清理博物馆，为他提供战斗数据，同时将他们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pmc小队那边传来激烈的枪声和咆哮，最终咬牙回应：“……妈的！知道了！我们会加快速度！记住你的承诺！”
处理完外部布局，顾九黎将注意力转回内部。
李莎小队已经完成了隔离检查，被安排到林疏月实验室外围进行警戒。
而林疏月的研究，似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不可思议……”她的声音带着颤抖，透过对讲机传来，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震撼，“钥匙牌接收的信号……其编码方式……竟然存在冗余和可注入区间！就像……就像是故意留下的后门！”
“而K-09体内的病毒后门响应机制……其反馈信号格式……存在很大的可篡改空间！只要输入的能量签名足够强大和‘正确’，甚至可能覆盖掉原本的识别码！”
顾九黎眼中精光爆闪！
故意留下的后门？可篡改的反馈空间？
这意味着，“观察者”的技术并非完美无缺，或者……它们故意留下了一些“漏洞”，以观察是否有“样本”能够发现并利用它们？
这更加印证了他的“规则嘲讽”系统存在的意义！
“能否模拟出‘完美进化体’的能量签名？”他立刻追问。
“……需要时间……需要巨量算力……需要对照组……”林疏月语速飞快，“我需要更多不同进化方向的变异体数据！越多越好！最好是**的、近期的高质量数据！”
更多变异体数据？**？近期？
顾九黎的目光瞬间投向了城市监控网络，快速搜索。
很快，他锁定了一个目标——第三号污水处理厂。根据几个破碎的监控画面和传感器反馈，那里近期聚集了大量的变异老鼠，而且这些老鼠似乎发生了不寻常的协同进化，表现出了一定的社会性和攻击性，符合“高质量**数据”的要求。
“数据源已锁定。”顾九黎回应，“我会尽快为你获取‘对照组’数据。”
他结束通讯，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准备。
直接去污水处理厂捕捉变异老鼠？风险高，效率低。
他需要一种更高效、更安全的方式。
他的目光扫过之前的收获——那些特种合金，那些幽蓝晶矿，还有从pmc小队那里“采购”来的燃油。
一个计划瞬间成型。
他快速利用手头的材料，开始组装一个简陋的、大范围的声波吸引装置核心。他用特种合金制作共鸣腔，用幽蓝晶矿碎片作为能量激发源，用燃油发电机提供基础电力。
然后，他编写了一段极其复杂的声波频率，混合了之前对丧尸和变异鼩鼱有效的噪音，以及林疏月提供的、可能对变异生物有吸引力的次声波参数，甚至还加入了一段……经过扭曲处理的《野狼disco》的节奏。
他要制造一个超级“引怪器”！
他将这个粗糙但能量强大的装置连接到大楼外部尚且完好的广播系统上，将其对准了污水处理厂的方向。
“林博士，准备接收数据流。可能会有点……吵。”
说完，他猛地按下了启动开关！
嗡——呜呜呜——吱——噔噔噔~！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无数种噪音、声波、甚至还有诡异节奏的、强大无比的声波洪流，如同无形的海啸，朝着污水处理厂的方向奔涌而去！
声音所过之处，玻璃震颤，灰尘簌簌落下！
【直播间：……】 【“我的耳朵！！！”】 【“这是什么精神污染终极版？！”】 【“丧尸听了沉默，老鼠听了流泪！”】 【“主播你是懂声波攻击的！”】
效果立竿见影！
监控画面中，污水处理厂那里瞬间炸锅！无数黑压压的变异老鼠如同沸腾的开水般从各个管道和建筑物里涌出！它们显得极其兴奋、暴躁，又带着一丝困惑，开始朝着声源方向——也就是顾九黎所在的大楼，疯狂涌来！
鼠潮！规模巨大的鼠潮被成功吸引了过来！
“数据流即将到位。”顾九黎冷静地对林疏月说道，同时切换监控画面，紧紧盯着鼠潮的移动轨迹。
他需要将这些老鼠引入一个特定的“数据采集区”。
他早就计划好了——大楼底部那个巨大的、废弃的中央通风管道枢纽站！那里空间巨大，结构复杂，而且有多个出口可以随时封闭，是一个完美的“**实验室”！
他远程操控，提前打开了通往枢纽站的主要管道入口闸门。
黑色的鼠潮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大楼底层，沿着管道向着枢纽站涌去！
“数据流已进入采集区！”顾九黎汇报。
“开始扫描！”林疏月的声音也带着兴奋和紧张。
大楼底层的各个传感器全力开动，扫描记录着鼠潮的能量签名、群体行为模式、变异细节……
然而，意外发生了！
鼠潮的数量和狂暴程度远超预期！它们竟然开始疯狂啃噬枢纽站内的管道和线路！更糟糕的是，鼠潮中似乎混进了几只体型异常硕大、甲壳黝黑发亮的变异鼠王！它们甚至开始有组织地撞击枢纽站通往其他楼层的隔离闸门！
“警告！隔离闸门应力急剧上升！c7区线路被咬断！”系统的警报声响起。
情况即将失控！如果让鼠潮突破隔离，整个大楼都将陷入灾难！
“数据采集完成度87%……但它们快要冲出来了！”林疏月惊呼。
顾九黎眼神一冷，没有丝毫慌乱。
他早就准备了“风险对冲”方案。
他立刻切断了那个“引怪器”的电源。
然后，他启动了早就布置在枢纽站各个通风口的、大功率的超声波驱鼠器（从大楼原有设备库找到的）！
刺耳的高频超声波瞬间充满整个枢纽站！
刚刚还狂暴无比的鼠潮顿时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行动瞬间变得混乱和痛苦不堪！
但这还不够彻底。
顾九黎的最后手段启动。
他远程打开了通往城市下水道系统的几个备用排污口闸门！
同时，他将之前pmc小队“支付”的五桶燃油，通过特殊的管道，直接倾泻入了枢纽站底部！
黑色的燃油迅速蔓延开来。
紧接着，一个简单的遥控点火装置——火花闪过！
轰！！！
冲天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整个枢纽站底部！
高温、超声波、再加上突如其来的火焰陷阱！
鼠潮瞬间陷入了极致的地狱！
凄厉的尖叫声、皮毛烧焦的臭味、还有那令人牙酸的啃噬声瞬间被火焰的爆裂声淹没！
【积分 5 8 10 ……】开始疯狂刷屏！ 【直播间：！！！】 【“卧槽！火烧连营！”】 【“这也太狠了吧！”】 【“《论如何将害虫转化为积分》”】 【“鼠鼠那么可爱为什么要烧鼠鼠！”】
火焰持续燃烧了足足十分钟，才渐渐熄灭。
整个枢纽站底部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烧焦的变异老鼠尸体。
少数侥幸存活的老鼠也早已吓得肝胆俱裂，沿着打开的排污口疯狂逃窜回了下水道。
危机解除。
“数据采集完成。”顾九黎平静地汇报，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次普通的消毒作业，“数据包已传输给你。足够了吗？”
林疏月那边沉默了更久，似乎被这高效而残酷的数据采集方式震撼了，最终讷讷回应：“……够了……足够了……”
她立刻投入到对新数据的分析中。
顾九黎则开始复盘刚才的行动。积分收获巨大，数据获取成功，风险可控。唯一的问题是燃油消耗殆尽，需要补充。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上，那个观测端口再次突兀地闪烁起来！
这一次，它传来的不是信号，也不是警告，而是一段极其简短的、混乱的、仿佛多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模糊信息：
【……指令冲突……优先级重判……K-09信号源强度异常提升……伴随未知高维特征……申请重新扫描……授权……等待……】
信息戛然而止。
顾九黎的心脏猛地一跳！
指令冲突？优先级重判？K-09信号异常？未知高维特征？
是因为林疏月开始模拟“完美进化体”的能量签名，导致钥匙牌发出的信号开始发生变化了吗？
“观察者”的系统似乎产生了困惑和延迟！
他的“做市”操作……起效了！
虽然只是极其微小的波动，但这证明，他们的方向是对的！他们确实有能力影响甚至干扰“观察者”的判断！
巨大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但就在这时，外部监控画面突然传来警报！
一支车队，正冲破零星丧尸的阻拦，朝着大楼方向疾驰而来！
是那支pmc小队！他们竟然提前从博物馆杀出来了？！而且看方向，是直扑这里！
他们想干什么？强行“合作”？还是……复仇？
几乎同时，林疏月那边也传来了紧急通讯，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顾九黎！不对劲！我模拟生成的‘完美进化体’能量签名……它……它好像引来了别的东西！”
“大楼东南方向，检测到多个高速移动的、能量反应极高的生命信号！不是丧尸！也不是‘清道夫’！是一种……从未记录过的类型！它们的目标……好像也是我们这里！”
顾九黎的瞳孔骤然收缩。
pmc小队逼近！ 未知高速变异体来袭！ “观察者”系统产生困惑波动！
所有的风险，所有的变量，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在一起，向着他的“操作台”疯狂涌来！
局面正在以指数级的速度复杂化！
但顾九黎的嘴角，却在震惊之后，缓缓勾起了一丝近乎癫狂的弧度。
混乱……
才是最好的“做市”环境！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重新放回键盘上，眼神锐利如鹰。
“很好。” “看来，‘市场’终于开始真正‘波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