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那句“巧合朋友”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既巧妙地荡开了林晓玥过于直白的玩笑,又在江墨吟心里漾起了一圈圈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这个称呼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疏离,又裹着一层心照不宣的亲近,像他们此刻的关系,朦胧又精准。对于一个带着三十岁记忆、正在执行“奔赴”计划的江墨吟而言,这三个字既是她意料之中的、沈砚式的防备,也是一个可以让她顺势而为的台阶。
林晓玥被这个新词逗得乐不可支,也不再执着于“情侣款”的话题,但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显然没打算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四人同行,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日用品区的货架高大,琳琅满目。江墨吟需要的零碎东西多,脸盆、水桶、衣架、毛巾……林晓玥和秦雅薇陪着她,在不同的货架间穿梭挑选。
沈砚话不多,多数时候只是推着购物车,安静地跟在她们身后。
他虽然安静,却让人无法忽视。
当江墨吟踮起脚尖,想去拿货架最高层的一包衣架时,还没等她指尖碰到包装袋,沈砚的手就从她身侧伸了过去,轻松地将那包衣架取了下来,放进她的臂弯里。
她回头,正好对上沈砚平静的目光。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仿佛这只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举动。
“谢谢。”江墨吟小声说,心跳快了些。
“哇哦!”林晓玥在一旁夸张地发出感叹,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沈砚同学,你也太体贴了吧?我们家墨吟一米七二的个子,平时都是她帮我们拿东西的,今天总算有人能帮她拿东西了。”
这话说得江墨吟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她嗔怪地瞪了林晓玥一眼。
秦雅薇拉了拉咋咋呼呼的林晓玥,笑着打圆场:“好了,快选吧,不然天都黑了。”她看向沈砚,语气温和,“沈砚,你也看看还缺什么,别光顾着给我们当劳力了。”
沈砚笑了笑:“我只需要一个插线板。”
“就一个?”林晓玥不敢相信,“你一个大男生,就买这么点东西?”
“嗯,其他的都准备了。”沈砚回答得言简意赅。
他的独立和从容,与周围那些被开学采购搞得焦头烂额的新生形成了鲜明对比。秦雅薇看在眼里,对他的欣赏又多了几分。这个男生,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得多。
采购结束,四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往学校走。沈砚一个人包揽了最重的水桶和脸盆,另一只手还提着几个购物袋,脚步却依旧稳健。江墨吟几次想从他手里分担一些,都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巧合朋友,力气不能白出。”他看着她,带着一丝笑意,“下次记得请我喝水。”
又是“巧合朋友”。
江墨吟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傍晚的微风里,烫得厉害。
临近晚饭时间,四人走到学校食堂附近,恰好碰上人流高峰。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饭菜的香气,勾得人肚子咕咕作响。
“累死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林晓玥提议,“吃完再把东西拿回宿舍。”
“好主意。”秦雅薇也表示赞同。
正说着,两个身影从食堂门口冲了出来,径直朝着沈砚的方向跑来。
“老沈!你跑哪儿去了?还以为你被哪个美女拐跑了,正准备上报失踪人口呢!”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由远及近,来人正是卫卓,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壮的男生,是赵大勇。
卫卓跑到跟前才刹住车,看到沈砚不仅提着大包小包,身边还站着三个风格各异的女生,瞬间愣住了。
他看看沈砚,又看看江墨吟她们,满眼困惑:“老沈,你……你这是去进货了?还……还一拖三?”
赵大勇也挠了挠头,目光在江墨吟脸上停顿了一下,憨厚地笑了:“兄弟可以啊,这刚来第一天就认识这么多漂亮妹子。”
“胡说什么。”沈砚瞥了卫卓一眼,语气平淡地介绍道,“这是江墨吟同学,还有她的室友,林晓玥和秦雅薇。我们刚才在校外商场碰到了。”
然后他又转向江墨吟她们:“这是我的室友,卫卓,赵大勇。”
“你们好你们好!”卫卓立刻换上热情的笑脸,“我叫卫卓,市场营销的!他叫赵大勇,土木的,咱们宿舍力量担当!真巧啊,你们也来吃饭?”
林晓玥本就是自来熟的性子,立刻接话:“是啊,刚采购回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们呢?”
“我们也是,正准备去吃饭,结果老沈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他提前感受泽大的校园风光去了呢。”卫卓笑道。
“既然这么巧,”林晓玥眼睛一亮,提议道,“择日不如撞日,大家一起吃呗?就当……‘巧合朋友’的第一次团建了!”
她特意加重了“巧合朋友”四个字,还朝江墨吟挤了挤眼睛。
江墨吟:“……”
沈砚看了一眼江墨吟,见她虽然害羞,但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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