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鹃啼血般的哀嚎,像是一柄烧得通红的铁锥,狠狠地刺破了高府门前那张由金钱与权势织就的、奢华而虚伪的幕布!
原本喧闹的人声,瞬间为之一滞。
就连那奏着靡靡之音的丝竹乐队,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突兀地停了下来。
所有宾客,无论官阶高低,无论财富多寡,此刻都像被设定好的木偶一般,齐刷刷地转过头,朝着那声音传来的街角望去。
高公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份精心营造的优越感,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他身旁的管家,更是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er的慌乱与怨毒。
萧澈与林晚晚,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正疯了一般地冲破高府外围那几个稀稀拉拉、百无聊赖的家丁的阻拦,朝着府门直冲而来!
那是一个老妇人,衣衫褴褛得几乎看不出原色,上面缀满了深色的污渍和破洞。她头发花白如雪,杂乱地披散在肩上,被傍晚的风吹得四散飞舞,更显得凄惶。她的身形干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此刻,她的体内却像是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让她挣脱了束缚,扑向了这片不属于她的繁华。
“砰!”
一声闷响,老妇人重重地扑倒在高府门前那光洁如镜的青石板上,膝盖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光是听着就让人牙酸。
可她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双手撑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紧闭的朱漆大门,一下又一下地,拼命磕起了头!
“砰!砰!砰!”
沉闷而绝望的磕头声,响彻在死寂的府门前,每一声,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高老爷!求求您大发慈悲!我老婆子给您磕头了!求您放过我女儿吧!她真的是冤枉的啊!”
这番景象,让在场的宾客们都皱起了眉头,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这……这是谁家的疯婆子?竟敢在盐运使大人的寿宴上闹事?”
“看这模样,怕是有什么天大的冤情啊……”
“嘘!小声点!高家的事,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高府的管家,此刻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简直比锅底还要黑。在这么多达官显贵面前,发生这种事,简直就是把高家的脸面,扔在地上任人踩踏!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和体面,指着那老妇人,对着周围的家丁厉声咆哮道:“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疯婆子给老子拖走!别让她在这里冲撞了贵客!惊扰了老太尊的寿宴!”
“是!”
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立刻应声,凶神恶煞地冲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抓扯那老妇人的胳膊。
然而,那老妇人却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猛地一滚,死死地抱住了门口那尊巨大的石狮子底座,整个人如同一块牛皮糖般,牢牢地黏在了上面。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个家丁一时间竟然拽她不动!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老妇人歇斯底里地哭喊着,那张布满了皱纹与泪痕的脸上,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愤怒。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从府里出来、一脸铁青的高公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控诉!
“我女儿刘玉是冤枉的!她没有不守妇道!她没有!”
“是你们高家!是你们高家仗势欺人!是你们那个畜生不如的二少爷,逼死了我的女儿,还要污了她的名声啊!你们高家……不得好死啊!”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高府门前轰然炸响!
信息量太大了!
仗势欺人!逼死人命!还要污人名声!
在场的宾客们,瞬间一片哗然!看向高公子的眼神,都变得玩味起来。
高公子的脸,在一瞬间由铁青涨成了猪肝色,又由猪肝色变得煞白!
他感觉,四面八方投来的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钢针,扎得他浑身难受!尤其是站在他身旁的,这位来自京城的“萧大官人”,虽然面无表情,但高公子却觉得,对方那平静的眼神背后,一定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完了!
这下脸是彻底丢尽了!丢到京城贵客的面前了!
“胡说八道!你这个疯婆子,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本公子撕了你的嘴!”高公子恼羞成怒,指着刘婆婆破口大骂,那份“玉面公子”的翩翩风度,早已荡然无存。
那管家更是心领神会,眼中凶光一闪,对那几个家丁喝道:“还跟她废什么话?把她的手给老子掰开!拖下去!堵上嘴!要是再让她多说一个字,你们就都给我滚蛋!”
“是!”
家丁们得了死命令,也不再客气,其中一人甚至抬起脚,就要朝着刘婆婆那紧紧抱着石墩的手臂,狠狠地踹下去!
林晚晚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袖中的手,已经悄然握紧。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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